宴会结束后,二人回到了寝殿。
打更声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清晰。
谢沉渊将鞭子缓缓拿出,鞭身缠绕的藏青色布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谢阮阮盯着那根泛着冷光的刑具。
之前在醉仙楼被抓时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当时自己立下的誓言,此刻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
"君无戏言。"
谢沉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伸手解开蟒袍最上方的白玉扣,露出暗绣金线的中衣领口,
"当年先帝临终托孤,要臣护您周全,更要教您做个言出必行的君主。"
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啪地抽在金砖地面上,惊得谢阮阮浑身一颤,
"褪去外袍,跪好。"
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头顶。
谢阮阮的指尖深深陷进狐裘,腕间的绷带又渗出了鲜血。
她从未被鞭子打过,只听说那疼痛如烈火焚身。
此刻看着谢沉渊冰冷的眼神,心中的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记忆中那个总是温柔护着她的皇叔,此刻却像换了个人,让她陌生又害怕。
"我真的是去救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救人?"
谢沉渊突然逼近,玄色蟒袍带起的风掀翻她鬓边碎发。
他扯开她的衣袖,露出狰狞的刀伤,眼中闪过一丝疼惜,转瞬又被怒意取代,
"若你有个万一,九泉之下,我如何去见先帝?"
长鞭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鎏金酒壶倾倒,
"先帝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教你,照顾你,如今你如此任性,叫我如何对得起先帝?"
谢阮阮颤抖着解开衣带,雪白狐裘滑落在地。
单薄的中衣裹着她纤细的身躯,在寒风中轻轻晃动。
当她跪在青砖上时,膝盖传来刺骨的凉意。
抬头望见铜镜里谢沉渊紧握长鞭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第一鞭,是替先帝教你何为责任。"
鞭子破空而至,重重抽在她右肩。
谢阮阮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第二鞭,是罚你将自己置于险地。"
第二鞭落在左背,鞭子与皮肉相撞发出闷响。
谢阮阮疼得弯起身子,泪水夺眶而出。
"第三鞭,是让你记住,你的命不仅属于自己。"
第三鞭后,谢阮阮再也撑不住,哭得响彻寝殿。
她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后背红肿一片。
而谢沉渊握着长鞭的手高高扬起,却在落下的瞬间微微颤抖。
每一鞭落下,谢沉渊都在重复着先帝的教诲,声音却越来越沙哑:
"第西鞭,君无戏言......第五鞭,身为君主,当以身作则......"
他的喉结不断滚动,每说出一句话,都像是在剜自己的心。
数到第十七鞭时,谢阮阮己经疼得意识模糊。
冷汗混着泪水滴落在青砖上。
谢沉渊看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握鞭的手剧烈颤抖,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可一想到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模样,又咬咬牙,扬起了鞭子。
"第二十鞭,莫要辜负先帝的期望......"
鞭声与话语交织,在寂静的寝殿里回荡。
谢沉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依然不肯停下。
终于,三十鞭尽数落下。
谢沉渊扔下长鞭,冲过去将瘫倒在地的谢阮阮抱进怀里。
少女浑身滚烫,后背红肿一片,隐隐有鲜血流出,昏迷中还在喃喃:
"皇叔...我疼..."
"是皇叔错了,是皇叔错了......"
谢沉渊声音哽咽,颤抖着解开她浸透冷汗的衣襟。
从袖中取出的金疮药还是温热的,那是他提前命人调配好的。
里面加了减轻疼痛的草药。
可即便如此,药膏抹在伤口上时,谢阮阮还是疼得浑身颤抖。
这一夜,谢沉渊彻夜未眠。
他守在床榻边,用浸了冷水的帕子替她降温,时不时查看伤口的情况。
看着她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他无数次后悔自己下手太重。
可一想到她的任性可能带来的后果,又觉得这顿打不得不打。
天快亮时,谢阮阮终于醒了过来。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后背,只要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
转头看见守在床边的谢沉渊,眼睛瞬间红了。
"还疼吗?"
谢沉渊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谢阮阮别过脸不说话,却偷偷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这个动作让谢沉渊心中一暖。
他知道,再深的隔阂,也抵不过多年的情谊。
"以后别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谢阮阮鼻子一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恐惧和倔强都化作了依赖。
她紧紧抱住谢沉渊,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