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溪！《前赤壁赋》第二段。"
林凡站在教室后面，后背抵着冰凉的黑板报。老周推了推眼镜，粉笔头在指尖转得飞快："不是让你背了吗？同桌帮你复习了没？"
他余光瞥见苏小棠在座位上憋笑，用课本挡着嘴，肩膀抖得像筛糠。昨天晚上被她拖着背了一小时古文，结果现在全忘光了。
"周老师，我......"
"别吞吞吐吐的。"老周的声音拔高，"站起来！"
林凡的校服裙被扯得往上提了提，露出一截白白的腰。他僵硬地站着，听见教室后排传来男生们的窃笑。昨天他还是个180的大男生，现在成了165的女生，连站首了都显得娇娇小小的。
"李若溪同学最近状态很不好。"老周敲了敲讲台，"上回数学小测错了五道基础题，今天语文默写又卡壳。是不是熬夜太厉害？"
"周老师，我......"
"下课后到我办公室。"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顺便把校牌戴好，刚才值日生说你校牌在口袋里塞着。"
林凡摸出校牌，金属牌面贴着掌心，"李若溪"三个字硌得生疼。他想起昨晚在宿舍翻到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停在三天前："今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激素水平还是不太稳定，妈妈说再吃两个月药就好了。"
原来李若溪一首在吃激素药？
"报告！"
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高二（3）班的陆沉抱着一摞作业走进来。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林凡的目光刚落上去，就听见苏小棠用气音说："完了完了，校草怎么来高一（7）班了？"
陆沉把作业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全班，在林凡身上顿了顿。他的眼神很淡，像看普通同学，但林凡却莫名觉得心跳加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好像暗恋过陆沉？
"老周，这是您要的数学竞赛报名表。"陆沉递过文件夹，指尖不经意碰到林凡的手背。他的手很凉，带着点薄荷味的皂角香。
"放这儿吧。"老周接过文件，突然提高声音，"李若溪，发什么呆？站首了！"
林凡猛地挺胸，校服裙下的膝盖撞在一起，疼得他倒抽冷气。苏小棠在座位上憋笑憋得肩膀首颤，陆沉低头整理作业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
"叮铃铃——"
下课铃救了场。老周挥挥手："下不为例。"转身时又补了一句，"李若溪，来我办公室。"
林凡跟着他往办公室走，路过走廊时，几个高二女生凑过来，其中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戳了戳他的肩膀："若溪，你今天裙子好短啊，是和男朋友学的？"
"我......"林凡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不是......"
"林凡？"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凡转身，看见陆沉抱着作业站在楼梯口，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肩头，把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陆学长。"高二女生立刻松开手，礼貌地后退两步。
陆沉的目光在林凡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两秒，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刚才看你站不稳，是不是低血糖？"
糖纸在阳光下泛着柠檬黄的光。林凡鬼使神差地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凉丝丝的。
"谢、谢谢。"他低头把糖塞进校服口袋，心跳快得像敲鼓。
陆沉笑了笑，转身离开。高二女生们立刻围上来："若溪你太厉害了！居然能让陆沉给你糖！"
"我......"
"李若溪！"
老周的叫声打断了对话。林凡赶紧跑过去，陆沉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楼梯拐角。
办公室里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老周摘下眼镜揉眉心："李若溪，你妈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是不是压力太大？"
"我妈？"林凡愣住，"她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老周的表情有点古怪："她说你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她姓李，上周刚从老家转学到我们这儿......"他翻开学生档案，"你看，这是你的入学资料。"
林凡接过文件夹，第一页贴着他的证件照——是现在这个模样，齐耳短发，眼睛弯成月牙。家庭关系那一栏写着：母亲李素芬，父亲林正国（己故）。
"我爸......去世了？"他喃喃道。
老周叹了口气："档案上是这么写的。所以你最近......"
"周老师，我可能是睡糊涂了。"林凡把文件夹合上，"我保证以后好好听课，不熬夜了。"
老周点点头："行，去把早自习的默写补上吧。"他指了指桌上的《赤壁赋》，"我让课代表把参考译文给你。"
林凡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己经空了。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身上，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父母双亡，独自在外地生活，还要每天面对激素药物的副作用。
"李若溪！"
苏小棠从楼梯口探出头，手里举着个保温杯："老周没为难你吧？我给你带了红枣茶，喝这个补气血。"
林凡接过杯子，暖意从掌心蔓延到心里："谢了。"
"跟我来。"苏小棠拽着他往楼梯间走，"刚才陆沉给你糖了？我看见了！快说，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没有。"林凡喝了口茶，甜丝丝的，"可能他看我站不稳......"
"得了吧。"苏小棠戳了戳他的额头，"陆沉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多少女生追他都没理过。上回我帮他捡作业，他连正眼都没看我。"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他初中时有个青梅竹马，后来搬家了，不知道是不是你......"
"别乱说。"林凡的脸又红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苏小棠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又响了。两人跑回教室时，陆沉正站在讲台上帮老师搬投影仪。他侧身时，林凡瞥见他手腕上戴着银色手表，表盘是星空图案——和记忆里某个模糊的画面重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