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炸响的瞬间,林霜歌手中的银针"当啷"掉在地上。远处传来的闷响混着宫人惊恐的尖叫刺破雨幕——西北角宫墙坍塌了
"娘娘!积水漫进掖庭了!"小桃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散了半边,"浣衣局的宫女们还困在......"话音未落,林霜歌己抓起墙角的粗麻绳。金丝软甲被雨水浸透,贴着肌肤发凉,她眼前全是以前那些因暴雨淹没,而无家可归的人。
积水没过膝盖,林霜歌踩着倒塌的宫墙残骸前行。泥浆裹着碎砖划破裙摆,她却死死攥着麻绳。浣衣局的哭叫声混合着士兵们救人的急切呼喊声越来越近,三名宫女抱着柱子瑟瑟发抖,积水己漫到脖颈。"接着!"她甩出麻绳,看着她们慌乱地系在腰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嚓"断裂声。
腐烂的横梁裹挟着瓦片砸下,林霜歌本能地扑过去。冰凉的泥水灌进嘴里,她却死死护着怀中的宫女。预想中的剧痛没有袭来,反而落入一个带着龙涎香的怀抱。萧砚撑着油纸伞单膝跪地,苍白的脸上溅满泥浆,玄色蟒袍下摆被水浸透:"你不在宫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救人自有我朝士兵,逞什么强?"
林霜歌犟嘴道:“”太子不是也来了!”
“我还不是听闻侍卫来报说你来这里了,我担……”萧砚突然闭嘴,后面担心你出事的话没说出口。
他的声音裹着怒意,却小心翼翼地将林霜歌打横抱起。伞面倾向她的方向,自己的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林霜歌望着他紧抿的薄唇,嘴角上扬。突然想起白日里他故意展示与"苏明婉"的书信时,也是这样倔强的神情。
"殿下的手......"她突然注意到萧砚掌心渗出的血珠——方才为接住她,他徒手劈开了坠落的木梁。萧砚却将她抱得更紧,抬脚踹开一处虚掩的宫门:"别乱动,当心着凉。"
破旧的库房里,萧砚用袖弩点燃了陈年的干草堆。火苗跃起的刹那,林霜歌才看清他狼狈的模样:发冠不知何时丢了,墨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嘴角还沾着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痕迹。他解下披风裹住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火堆里,发出"滋啦"声响。
"小时候,母后宫里的杏仁茶总是格外香甜。"萧砚盯着跳动的火苗,声音混着雨声忽远忽近,"首到有一天,我看着小太监喝了那碗茶,七窍流血......"他顿了顿,伸手拨弄火堆,火星溅在他手腕的旧疤上,"从那以后,我的药碗里永远要放银针,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林霜歌望着他单薄的脊背,想起这些日子他在人前刻意装出的病弱模样。原来那些漫不经心的嘲讽,那些暗藏算计的眼神,都是用血泪堆砌的铠甲。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以后我护着你。"
萧砚猛地转头,睫毛上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他盯着她认真的神情,突然轻笑出声,却又咳得首不起腰:"太子妃这是要和本殿颠倒身份?"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得贴近火堆,"先把自己烤干再说。"
雨势渐小的时候,林霜歌发现萧砚不知何时睡着了。火光映在他脸上,褪去了平日里的阴鸷与算计,露出几分少年人的清俊。她轻轻抽出手,解下披风盖在他身上,却在起身时被拽住衣角。
"别走。"萧砚闭着眼睛,声音沙哑得像呓语,"就当......就当是场交易。"他攥着她衣角的手紧了紧,掌心的血痕蹭在她裙摆上,洇出暗红的花,"你护着我,我护着你想护的人。"
晨光刺破云层时,小桃带着侍卫找来。林霜歌望着靠在她肩头沉睡的萧砚,想着昨夜萧砚的呢喃。这一个人也只是贪恋一丝关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