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细雪敲打着椒房殿的琉璃瓦,林霜歌握着萧砚今日遗落的半枚铁血镖局令牌,指尖在凹凸不平的纹路上来回。令牌边缘沾着暗红血渍,与她藏在袖中的另一半严丝合缝——三日前刺客突袭时,她分明看见萧砚将这令牌踹进了刺客怀中。
"娘娘,膳房送来了银耳羹......"小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戛然而止。林霜歌迅速将令牌塞进暗格,转身时正看见宫女脸色煞白地盯着墙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青砖缝隙里竟渗出暗红水渍,在月光下泛着铁锈般的光泽。
地砖冰凉的触感透过绣鞋传来,林霜歌蹲下身,指甲抠进砖缝。当第三块青砖被撬开时,腐木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一条幽深的暗道赫然显现,石壁上零星刻着稚嫩的字迹:"砚哥哥今日教我射箭"、"明婉偷吃了桂花糕"......歪歪扭扭的涂鸦旁,还画着笨拙的小人手拉手。
密道里的烛台竟能轻易点燃,林霜歌握着短刃步步深入。蛛网在她脸上划过,却不及心口的震颤剧烈——每隔十步,石壁上就嵌着半枚铁血镖局的徽记,与她怀中的令牌如出一辙。当腐臭味浓得令人作呕时,前方豁然出现一间石室,月光从头顶气窗漏下,照亮中央一座墓碑。
"爱女苏明婉之墓"七个大字刺得她眼眶生疼。碑前散落着褪色的绢花,香案上供着的玉佩,正是苏明婉梳妆匣里那张画像上,萧砚佩戴的那枚。林霜歌踉跄着扶住墓碑,却摸到背面凸起的刻痕——是一封血书。
"父亲与镇远大将军勾结,栽赃铁血镖局......我以死明志,望砚哥哥......"字迹在半途戛然而止,凝固的血痂如同干涸的泪痕。林霜歌攥着血书的手剧烈颤抖,耳边突然响起萧砚半月前的话:"苏明婉去庄子养病了",与此刻眼前的墓碑形成刺耳的讽刺。
"找得辛苦。"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霜歌旋身挥刀,却被萧砚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刀刃。他今日未着华服,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腰间空荡荡的玉佩挂绳在风中摇晃,"太子妃私自挖掘东宫禁地,该当何罪?"
"何罪?"林霜歌冷笑,血书拍在萧砚胸口,"是欺君之罪,还是同谋之罪?苏明婉明明半年前就死了,你却让我住进她的绣楼,看着这些假信!"她突然逼近,鼻尖几乎撞上他的:"那些刺客身上的铁血镖局令牌,也是你故意留下的饵吧?"
萧砚垂眸看着血书,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他伸手去够,却被林霜歌反手扣住手腕。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林霜歌摸到他脉搏下暗藏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剑才会有的痕迹。"我爹的冤案,你从一开始就知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颤抖中透着狠意。
"所以呢?"萧砚突然发力,将她抵在石壁上。蛛网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眼角,"你以为丞相会那么轻易放过你?若不是我默许,你以为那些密信能在书房暗格里躺那么久?"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三年前我去铁血镖局查案,被人一箭穿心,林震拼死救了我!"
林霜歌的瞳孔骤缩。记忆突然翻涌,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枚玉佩,还有萧砚腰间若隐若现的龙纹......"你是故意引我入局?"她的声音沙哑。萧砚的指尖擦过她颤抖的唇,最终落在她攥着血书的手上:"这蛛网迷局,我们谁都逃不掉。"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头顶气窗传来石块坠落的声响。萧砚咒骂一声,揽住林霜歌滚向角落。碎石纷飞间,她听见他在耳边说:"明日辰时,带着令牌去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