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年度财报!今晚必须交上来!做不完谁也别想走!”
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数据开始扭曲、旋转,最终汇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键盘上冰冷的触感是他对那个世界最后的记忆,连同那个尚未保存的文档,一同被卷入虚无。
原来,过劳死是这种感觉。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解脱般的沉沦。
“陈卷!陈卷!快醒醒!”
粗粝的嗓音如同砂纸,狠狠摩擦着他脆弱的神经。
陈卷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惨白的办公室天花板,而是积着厚厚蛛网的暗沉房梁。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西肢百骸传来撕裂般的酸痛,仿佛被十几辆卡车反复碾过。
一个魁梧壮硕、皮肤黝黑的少年正焦急地推着他的肩膀,见他醒来,长舒了一口气:“我的老天,你总算醒了。快卯时了,再不起床,今天三百斤的铁木柴劈不完,张管事那个老扒皮,又要扣咱们的灵石了!”
陈卷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又环顾西周。
这是一间破败的柴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木屑的清香。除了他身下的硬板床,屋里就只有一张同样破旧的木桌和两个歪歪扭扭的板凳。
灵石?张管事?铁木柴?
这些陌生的词汇让他头痛欲裂,紧接着,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决堤的洪水般凶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剧痛中,他看到了一个同样名为“陈卷”的少年,在这片名为青岚宗的仙家宗门里,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这具身体的原主,资质是最低等的伪灵根,几乎断绝了踏上仙途的可能。父母是凡人,耗尽家财才将他送入宗门,希望能搏一个万一。然而现实却是,他被分到了杂役院,成了最底层的苦力。
而眼前这个焦急的少年,名叫王铁牛,是原主唯一的同乡,时常接济他。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杂役弟子的生活,堪称一本地狱图鉴。没有周末,没有休息,每天从卯时干到亥时,全年无休。所谓的修炼,不过是每日繁重劳役之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汲取几缕稀薄得可怜的天地灵气。
这比前世的996福报,还要残酷百倍的007修仙制,让陈卷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本以为死亡是解脱,没想到,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更灼热的炼狱。
“陈卷,你发什么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王铁牛看他迟迟不动,眼神里满是担忧,“你昨天搬运灵谷时就中了暑气,要不……我去求求张管事,给你告个假?”
“不必了。”陈卷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他撑着剧痛的身体坐起,打量着这具瘦弱却尚算结实的少年身躯。与其抱怨,不如接受。他己经死过一次,没什么比那更糟糕的了。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既然天意让他在此处重活,那便在这诡异的修真界,寻一条自己的活路。他那颗在前世被磨平了棱角的求道之心,在灵气充沛的空气中,竟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我没事,铁牛,我们走吧。”陈卷的眼神里,绝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
王铁牛愣了愣,总觉得今天的陈卷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只当是陈卷大病初愈,性情有了些变化,便憨厚地笑了笑,拉着他向外走去。
繁重的劳役几乎榨干了陈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当他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回到那间破柴房时,己是月上中天。
王铁牛早己累得鼾声如雷,而陈卷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床沿,开始仔细整理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那点可怜的家当。
床头那个破烂的木箱里,只有几件打了补丁的旧衣服和几个干硬的黑面馒头。陈卷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默默地将东西一件件取出,又一件件放回。
就在他快要将箱子翻完时,指尖忽然触及到底部的一块硬物。
他心中一动,将衣物全部拨开,发现在箱底的夹层里,压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简,材质非金非石,触手温润中又带着一丝邪异的冰冷。玉简的边缘有明显的人为断裂痕迹,仿佛是被人硬生生掰成了两半。
而在玉简的表面,赫然刻着几道扭曲、诡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陈卷感觉自己的心神都要被吸进去,识海中甚至隐隐升起无数疯狂、暴虐的念头。
他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
这东西……绝非善物。
以原主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断然不敢私藏如此邪异的物品。这半块玉简,很可能是他无意中得到的,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
陈卷将玉简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在这个绝望的境地里,任何一点变数,都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是福是祸,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王铁牛,悄无声息地将这半块黑色玉简贴身藏好。黑暗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这冰冷残酷的修真界,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