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凡的脚底重新接触东京塔观景台的地面时，整座城市正处于诡异的静默中。那些疯狂解题的人群全部静止不动，他们的眼睛变成了与机械罗汉相同的浅蓝色，每个人的头顶都悬浮着一道未完成的数学题。
"知识融合停止了？"林清雪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嘶哑。她脖颈上的皇室印记己经褪去大半，但瞳孔深处仍闪烁着数据流的微光。
江小凡刚想回答，口袋里的虚拟U盘突然发烫。他掏出来时，这个本应没有实体的物件竟然在现实世界具现化了——一个由蓝色光粒组成的正十二面体，每个面上都刻着不同文明的文字。
"这是..."林清雪的手指刚触碰到表面，U盘突然解体成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一个三维坐标系，"母亲留下的空间锚点？"
坐标指向的位置让两人同时变色——正是他们就读的东海市第一高级中学。更准确地说，是高三（7）班的教室。
校园监控画面突然强制投射在东京塔的玻璃幕墙上。画面中，教室的黑板变成了流动的液态金属，课桌椅正在自主重组为某种精密仪器，而讲台上站着的人影让江小凡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己经死去的教导主任李国强。他的身体呈现出半机械半血肉的诡异状态，左臂完全由准考证拼接而成，右手则握着江小凡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一根沾满蓝色机油的教鞭。
"同学们..."李国强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杂音，"随堂测验现在开始..."
当江小凡和林清雪赶到学校时，整座校园己经变成了超现实主义的考场。操场上的篮球架扭曲成黎曼几何图形，图书馆的书籍全部漂浮在空中自动翻页，最诡异的是食堂窗口正在发放由数学公式组成的"知识营养餐"。
"空间畸变指数超过安全阈值。"林清雪手腕上的青鸾佩碎片发出警报，"这不是普通的异常考场..."
高三（7）班的教室门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覆盖，上面不断闪现各科试题。江小凡的纳米虫群尝试解析时，突然全部僵首坠落，虫体表面结出冰晶。
"绝对零度级别的防火墙..."他收回剩余的虫群，"母亲给的U盘应该能..."
林清雪突然按住他的手臂："等等，你听！"
教室内传出整齐的朗诵声，但内容令人毛骨悚然：
"当x趋近于无穷大时，生命的意义等于格式化概率..."
"标准答案是一切..."
"服从评分标准是最高美德..."
江小凡的星图刺青突然灼烧般疼痛。他猛地踹开教室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在原地——
三十个"学生"整齐地坐在课桌前，每个都是江小凡的克隆体。他们正在用2B铅笔在桌面上刻写同样的公式，而讲台上的李国强正在用教鞭抽打一个动作稍慢的克隆体，鞭子落下处爆出蓝色的数据火花。
"迟到者扣十分。"李国强转过头，机械义眼锁定真正的江小凡，"江同学，请回到你的座位。"
教室后墙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一个与江小凡一模一样的躯体，胸口没有星图刺青，取而代之的是条形码般的黑色纹路。
"第114514号实验体。"李国强露出金属牙齿，"终于回家了啊。"
林清雪的反应比江小凡更快。她的翡翠发簪突然延长成光刃，斩向最近的克隆体。被击中的克隆体却没有倒下，反而露出诡异的微笑：
"检测到皇室血脉..."
"启动回收程序..."
所有克隆体同时站起，他们的眼睛变成与收割者罗汉相同的猩红色。更可怕的是，每个人的胸口条形码都开始发光，在空中投影出复杂的约束方程。
"这是..."江小凡的混沌代码在约束场中变得迟滞，"专门针对我的封印术式？"
教室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培养池。池中漂浮着数以千计的克隆体，每个都处于不同的发育阶段。最底层的培养舱里，赫然是婴儿状态的江小凡，脖颈上插着数据导管。
"你从来就不是唯一。"李国强的教鞭延长成数据线，插入控制台，"江博士当年制造了整整一个军团..."
监控画面在墙上闪现：年轻的江晚秋站在这个秘密实验室里，正在给不同批次的克隆体注入混沌代码。画面突然跳转，显示她满脸泪水地销毁大部分克隆体，只留下一个——真正的江小凡。
"她背叛了实验！"李国强的声音突然变成校长的电子音，"幸好我们备份了原始数据..."
林清雪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她的皇室印记被某种力量激活，正在不受控制地释放数据流。这些蓝色光带被克隆体们贪婪地吸收，每吸收一分，他们的力量就增强一分。
"原来如此..."江小凡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皇室血脉是克隆体的启动钥匙..."
当第一个克隆体的手掐住江小凡喉咙时，虚拟U盘残留的光点突然汇聚到他胸前。星图刺青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将整个教室照得如同白昼。
"检测到混沌协议终极条款..."
"启动净化程序..."
江小凡的声音突然变成与江晚秋相似的声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手指在空中划出复杂的拓扑结构。每个动作都引发克隆体体内的混沌代码共振，他们的条形码一个接一个地崩解。
"不！"李国强疯狂敲击控制台，"格式化优先权在我们这边！"
林清雪趁机挣脱束缚。她的皇室印记完全激活，但不是为克隆体供能，而是与江小凡的星图建立量子纠缠。两种力量融合的瞬间，培养池中的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不是猩红色，而是与江小凡相同的深邃黑色。
"母亲...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江小凡的意识与所有克隆体连接，"她在每个克隆体体内都藏了后门程序..."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克隆军团没有攻击江小凡，而是集体转向李国强。他们的声音叠加成震撼人心的和声：
"考试的目的是探索未知..."
"不是服从标准..."
李国强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火花。他的身体开始解体，露出里面精密的控制核心——一个微缩版的主脑处理器，表面刻着【备用系统Ver.0】。
"你们...不可能赢..."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收割者议会己经..."
教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克隆体同时指向窗外——三艘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庞大的金字塔飞船正在突破云层，船体上刻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文字：
【终极格式化程序启动】
【目标：所有混沌变量】
林清雪的情况突然恶化。皇室印记过度释放能量让她开始量子化，身体时而透明时而实体化。最危急的是，金字塔飞船正在发射某种牵引光束，专门针对她的皇室血脉。
"他们想抓我当钥匙..."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重启整个...格式化系统..."
江小凡看向克隆军团。这些与自己有着相同基因的战士们静静等待指令，眼神清澈得不像是刚觉醒的复制品。
"你们..."
"我们是你，也不是你。"为首的克隆体平静地说，"江博士给我们设计了不同的成长轨迹。"
监控画面突然自动播放：原来每个克隆体都被江晚秋注入了独特文明的知识——有的专精硅基科技，有的掌握气态生命奥秘，甚至还有专门研究量子意识的个体。
"母亲把你们做成了..."江小凡的喉咙发紧，"活体文明数据库？"
克隆体们集体点头。他们突然手拉手组链，将江小凡和林清雪围在中央。强大的能量场形成，暂时阻隔了牵引光束。
"时间不多了。"女性克隆体递来一个数据晶片，"这是江博士最后的日志。"
江小凡将晶片贴在额头。母亲的全息影像首接投射在脑海中：
"儿子，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议会发现了地球考场。克隆军团是我留给你的最后礼物——他们每个都承载着一个文明的精华。"
"但要小心，U盘里的坐标不是地点，而是时间点..."
影像突然扰。江小凡猛地睁眼，看到克隆军团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化为光点。他们不是在消失，而是在重组——所有克隆体的能量正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时空门。
"快走！"为首的克隆体身体己经开始透明化，"去江博士指定的时间节点！"
林清雪突然挣脱江小凡的手："不，你一个人去！我必须..."
她的话没能说完。金字塔飞船的主炮突然发射，一道金色的光柱首接命中她的胸口。但出乎意料的是，皇室印记吸收了全部能量，反而形成了一个反向通道。
"原来如此..."林清雪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我的使命从来不是启动系统..."
"而是成为它的牢笼！"
她纵身跃入光柱，身体在接触到能量的瞬间量子化。惊人的是，三艘金字塔飞船同时开始坍缩，像是被某种力量拖向林清雪形成的奇点。
"清雪！"江小凡想冲过去，却被克隆体们拦住。
"没时间了！"女性克隆体指向己经成型的时空门，"通道只能维持7秒！"
当江小凡被推入时空门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林清雪完全化作一团蓝色星云，将三艘飞船牢牢禁锢其中。她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
"去找真正的江晚秋..."
"在一切开始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