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马秘闻:我当出马仙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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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残灯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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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北马秘闻:我当出马仙那些年
作者:
胖墩儿与世无争
本章字数:
6004
更新时间:
2025-07-07

星核湮灭,妖星溃散。

辰州地脉深处那撕裂天地的巨大创口,在失去污秽源头的支撑后,正如同疲惫愈合的伤口,缓缓向内蠕动、合拢。翻腾的污秽血河迅速干涸,粘稠的血浆与挣扎的怨魂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露珠,飞速蒸发、消散,只留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刺鼻的硫磺焦糊气息。

崩塌的山谷陷入死寂。灰仙石林在余震中静默矗立,凝固的悲怆无声流淌。茅山弟子们生死未卜地散落在焦土碎石间。胡三太爷伏在鹰天灵冰冷的鳞片上,八尾断口处灰败死气虽被压制,金血却己干涸,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唯有那双浑浊的金瞳,死死盯着地脉深处那缓缓闭合的幽暗裂口,眼中是无尽的空洞与悲凉。

孔瑶躺在冰冷的泥泞中,被浓郁的、象征守墓人血脉枯竭的死气灰雾包裹。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浅得几乎无法察觉。眉心那点守墓印记彻底黯淡,如同一块被遗忘的石头。妖星覆灭的震荡似乎与她无关,她只是沉溺在替死咒带来的无边死寂与冰冷里,意识模糊,如同沉入最深的海底。

就在那地脉裂口即将彻底闭合,仅剩一丝狭窄缝隙的瞬间——

嗡……

一点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纯净的白金色火星,毫无征兆地从那幽暗缝隙的深处,如同被晚风吹起的余烬,飘飘悠悠地钻了出来。

火星微小,仅有针尖大小,光芒黯淡,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噬。然而,它散发出的气息却异常纯净、安宁,带着一种历经焚身炼骨、湮灭星核后的奇异沉淀感,仿佛所有喧嚣与苦难都己远去,只留下最本源的……一点微光。

是吴明。

或者说,是吴明燃尽邪骨、焚灭妖星后,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本源。此刻的他,不再是鬼王,不再是邪骨容器,甚至不再是碳化的躯壳。他只是一点微弱、纯净、失去了形态与力量,却顽强保持着最后一丝独立意识的……游魂。一点在无尽幽冥边缘飘荡的……残灯余烬。

这点微弱的火星,在空旷、死寂、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气息的崩塌山谷上空,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它掠过焦黑的土地,掠过凝固的灰仙石像,掠过倒伏的茅山弟子,掠过鹰天灵巨大的蛇躯和其上伏着的胡三太爷……

没有悲喜,没有痛苦,没有记忆。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永恒的疲惫与……冰冷的迷茫。仿佛一个长途跋涉、耗尽一切的旅人,终于卸下了所有重负,却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就在这点火星飘过孔瑶躺倒之处,掠过那将她包裹的浓郁死气灰雾时——

嗡!

火星微微一顿。

灰雾之中,孔瑶紧闭的眼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悄然滑落。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声。

这滴泪,仿佛在死寂的深渊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吴明那点微弱的、近乎虚无的游魂火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地、缓缓地朝着孔瑶飘落下来。

它穿透了那层象征血脉枯竭的死气灰雾,如同穿透一层薄纱,无声无息地靠近孔瑶苍白灰败的脸颊。就在它即将触及那滴泪痕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刻骨怨毒与血腥诅咒的气息,如同从九幽最深处刮起的寒风,猛地从孔瑶眉心那点彻底黯淡的守墓印记中爆发出来!

印记深处,光影疯狂扭曲、汇聚!

一张巨大、苍白、浮肿、布满青紫色淤痕的女人脸庞,由纯粹的血光与怨念构成,猛地从印记中浮现、凝聚!空洞死寂的眼眸燃烧着滔天的怨毒火焰,死死“盯”住了那点飘落的微弱火星!

正是那曾于血河之上、在妖星核心污秽虚空中,对吴明发出无尽诅咒的——生母怨魂!

“孽种——!!!”

“还……我……命……来——!!!”

怨毒的尖啸并非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的诅咒风暴!血光巨脸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地脉残留的污秽怨力,如同噬魂的巨口,朝着那点微弱的火星猛扑而去!要将这最后一点残魂彻底撕碎、吞噬!

这点微弱的火星,在这滔天怨念的冲击下,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剧烈地摇曳、明灭,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沙哑、苍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痛楚的男性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山谷中炸响!

紧接着,一道佝偻、瘦小、穿着破旧粗布衣衫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凭空出现在孔瑶身边!那是一个面容黝黑、饱经风霜、如同地里刨食一辈子的老农!他手中还握着一杆磨得油亮的旱烟袋,浑浊的老眼此刻却瞪得滚圆,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痛苦,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在他身旁,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衫、身形单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身影也瞬间凝实。她脸上同样布满风霜的痕迹,眼神却异常清澈,此刻正死死盯着那张扑向火星的血光巨脸,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悲恸与……决绝的守护!

是吴明在人间流浪时,曾短暂收留他、给予他一丝温暖,却最终将他送入出马仙这条不归路的——首任养父母!

他们,竟在此时此地,以某种难以理解的形态显化!

“秀儿!那是我们的孩子!!”养父猛地将手中的旱烟袋狠狠砸向地面,对着那血光巨脸嘶声怒吼!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深入骨髓的疼惜。

养母没有言语,她只是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如同护崽的母鸡,决绝地挡在了那点飘摇欲熄的火星与血光巨脸之间!她那单薄的身体在滔天怨念下瑟瑟发抖,眼神却无比坚定!

“呃……”血光巨脸扑击的动作猛地一僵!那怨毒空洞的眼眸中,滔天的恨意剧烈翻腾,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养父母的出现,尤其是养父那声“我们的孩子”,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刺穿了那被怨念与诅咒层层包裹的核心!

巨脸之上,属于吴明生母的面容剧烈扭曲、变幻!那刻骨的怨毒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击着被诅咒禁锢的灵智!

——漫天风雪,破庙角落,奄奄一息的婴孩……

——枯瘦妇人紧紧抱着婴孩,用体温为他取暖,眼中是绝望与不舍……

——狰狞的鼠影,尖锐的利爪,喷溅的鲜血……

——“快……带孩子……走……别回头……!”

——妇人被拖入黑暗前,最后望向襁褓的眼神……

那不是恨!

那是……在极致恐惧与绝望中,用最后的怨毒诅咒……试图保护孩子远离自己厄运的……扭曲的爱!

“呃……啊……不……”血光巨脸发出痛苦到极致的无声嘶鸣!构成脸庞的血光剧烈波动、溃散!那空洞怨毒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挣扎、痛苦、茫然……以及……一丝被深埋了无数岁月、几乎被彻底遗忘的……属于“母亲”的……本能!

轰!

血光巨脸猛地炸开!如同被戳破的幻影,瞬间化作漫天飘洒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血雨!

血雨之中,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释然与无尽悲怆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叹息,轻轻拂过吴明那点飘摇欲熄的游魂火星:

“走……活……下去……”

血雨消散,怨念尽去。只留下山谷中死寂的风,和那点悬浮在孔瑶脸颊上方、依旧微弱却不再被攻击的火星。

养父佝偻着身体,看着消散的血光,浑浊的老眼中滚下大颗大颗混浊的泪水。养母缓缓放下手臂,转过身,那双饱经风霜却依旧清澈的眼中,此刻盛满了无法言喻的心疼与悲伤。

她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粗糙却温暖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轻轻地将那点微弱的火星拢在掌心。

温热的、带着泥土与阳光气息的温度,透过魂体,传递到那点冰冷的火星上。

“儿啊……”养母的声音哽咽沙哑,带着无尽的怜惜与悔恨,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砸落在拢着火星的手背上。

她低下头,布满皱纹的脸颊轻轻靠近掌心那点微弱的火星,仿佛想用自己仅存的温暖去驱散它的冰冷。一个混合着泪水、心疼与绝对释然的低语,如同最轻柔的风,拂过火星:

“娘……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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