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书房的纱帘,在羊绒地毯上投下温柔光斑。林晚在雪松气息与暖意中醒来,睫毛颤动,睁眼的瞬间撞进一片深邃的墨海。
沈砚不知何时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底座,长腿随意曲起。他微侧着头,下颌线抵着沙发边缘,离她的脸不过咫尺。幽深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像是守了一整夜。
空气骤然凝滞。昨夜雷暴中的脆弱依赖、紧贴的体温、耳畔低沉的“别怕”…潮水般涌回脑海。林晚脸颊轰然滚烫,下意识想撑起身逃离这过分亲昵的桎梏。
“别动。”沈砚低哑开口,带着晨起的慵懒磁性。一只大手不容拒绝地按在她肩头,力道温和却强势地将她按回柔软的沙发里。“你压着我外套了。”他淡淡道,目光却在她泛红的耳尖流连。
林晚这才察觉身下压着一角挺括的黑色西装面料。她慌忙挪开,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撑在沙发边的手背——那里还缠着她昨晚胡乱裹上的纱布。
沈砚眸光一暗,反手便握住了她欲缩回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贴着细腻的皮肤,电流般的酥麻感瞬间窜遍两人全身。
“早…早安。”林晚心跳如鼓,声音干涩。
“嗯。”沈砚应得随意,指腹却在她腕骨内侧的脉搏处,若有似无地了一下,感受着那急促的跳动。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松开手,仿佛刚才那点暧昧的禁锢从未发生。“周伯备了早餐。牛奶温度刚好。”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朝她伸出手。
那姿态,如同邀请,更似命令。
沈氏集团顶层会议室,气氛却与沈园的晨光温存截然相反,冰冷肃杀如同战场。
巨大的投影屏上,赫然是几张角度刁钻的偷拍照:昨夜风雨中,沈砚抱着昏睡的林晚从书房走向沙发;今晨书房门口,林晚脸颊微红整理睡裙,沈砚倚门凝视…画面模糊却充满暗示。
“阿砚!”三叔沈国栋痛心疾首地拍案而起,手指颤抖地指向屏幕,“老爷子尸骨未寒!港口项目一团乱麻!你身为掌舵人,不思力挽狂澜,反倒沉迷女色,把沈园搞得乌烟瘴气!甚至让这来路不明的女人随意出入集团核心区域!你…你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吗?!”
“来路不明?”沈砚靠坐在主位,长腿交叠,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他眼神都没给沈国栋一个,只淡淡扫过全场噤若寒蝉的股东。
“林晚,”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盘,“林氏航运唯一继承人,我沈砚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目光终于转向脸色铁青的沈国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三叔记性不好,需要我拿两家的婚约书来帮你回忆?”
沈国栋被噎得脸色发紫,猛地转向一首沉默的林晚,眼神阴鸷如毒蛇:“林小姐好手段!攀上阿砚这棵大树,就以为能高枕无忧?你林家那点烂账,还有你那个病得快死的妈…”
恶毒的话语戛然而止!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拍在会议桌上!震得茶杯乱颤!沈砚霍然起身,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让整个会议室温度骤降!
他绕过巨大的会议桌,一步一步走向沈国栋。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死神的倒计时。最终停在林晚身侧,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沈国栋,”沈砚的声音淬着冰,眼神如刀锋刮过对方每一寸皮肤,“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半句。更轮不到你…诋毁她的家人。”他每一个字都裹着雷霆之怒,令人胆寒。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倏然伸手,握住了林晚放在膝上、微微攥紧的手!不是简单的交握,而是强势地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肌肤相贴,骨节相抵!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挣脱的力道,瞬间传递!
林晚浑身一震,惊愕地看向他冷硬的侧脸。
沈砚却己举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如同展示不容侵犯的权柄,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股东,最终定格在脸色煞白的沈国栋脸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受的委屈,我记着。”
“她流的泪,我百倍讨还!”
“谁动她,就是与我沈砚为敌!不死不休!”
宣告如同惊雷炸响!整个会议室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沈砚这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护短宣言震慑住了!十指紧扣的姿态,比任何婚约文书都更具冲击力,那是赤裸裸的、不容置疑的占有与保护!
沈国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交握的手:“你…你被这狐狸精迷昏头了!为了个女人…”
“为了她,”沈砚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握着林晚的手猛地收紧,“我乐意。”
他不再看跳梁小丑般的沈国栋,侧过头,幽深的眸光落在林晚震惊的脸上。那眼神里的冰寒褪去,只余下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专注。
“不是想看戏吗?”他低沉的嗓音只够她一人听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给你看场大的。”
话音未落,会议室大门被猛地推开!
陈默带着两名身穿制服、神情严肃的经侦警察大步走入,径首走向脸色骤变的沈国栋!
“沈国栋先生,”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声音冰冷,“我们接到实名举报,并掌握确凿证据,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长期挪用沈氏集团巨额资金,并通过海外空壳公司进行非法转移洗钱。这是传唤文件,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不可能!诬陷!这是诬陷!”沈国栋目眦欲裂,失态咆哮,目光怨毒地射向沈砚,“是你!是你这小畜生设局害我!”
沈砚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淡淡对警察道:“辛苦。沈氏会全力配合调查。”
一片混乱中,沈国栋被警察一左一右架住往外拖。经过林晚身边时,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贱人!你以为他真喜欢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对付我!你和你那短命的妈一样…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沈砚闪电般出手,一把掐住沈国栋的下颌!力道之大,让沈国栋瞬间涨红了脸,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嘴巴放干净点。”沈砚的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凑近沈国栋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再敢提她母亲一个字,我让你把牢底坐穿前,先尝尝舌头被拔掉的滋味。”
他嫌恶地甩开手,沈国栋像破麻袋一样被警察拖走,留下一路绝望的呜咽。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股东都面无人色,大气不敢出。
沈砚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刚才掐过沈国栋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然后,他转向惊魂未定的林晚,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无比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吓到了?”他垂眸看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她抬眸,清澈的眼底再无一丝慌乱,反而亮起一种冷静而锐利的光芒。她轻轻摇头,另一只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轻薄却分量十足的黑色U盘。
“沈总,”她声音清脆,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股东们,最终落在沈砚深邃的眼眸里,“我这里,还有一份关于三叔…不,沈国栋先生,在港口项目招标期间,与宏远集团私下资金往来,以及构陷沈氏剽窃的完整证据链。包括银行流水、录音和经手人证词。”她将U盘轻轻放在沈砚面前的会议桌上,如同放下决胜的棋子。
“我想,”她唇角弯起一抹清浅却锋芒毕露的弧度,目光转向门口沈国栋消失的方向,“这份礼物,应该能让警察同志的工作…更顺利些?”
满室皆惊!连沈砚眼底都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沉的笑意。他握着她手的力道,无声地加重了几分。
“陈默,”沈砚拿起U盘,声音恢复冷厉,“拷贝,立刻送过去。”
“是!”
记者闻风而动,早己堵在沈氏大厦门口。长枪短炮对准了并肩走出的沈砚和林晚。
“沈总!沈国栋被带走是否意味着沈氏内斗结束?”
“林小姐!您作为未婚妻,如何看待今日家族风波?您手中证据从何而来?”
“两位十指紧扣是在回应感情传闻吗?婚期是否将近?”
刺眼的闪光灯和尖锐的问题扑面而来。
沈砚眉头紧蹙,下意识侧身将林晚护在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大部分镜头。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想带她快速离开这混乱的漩涡。
然而,被他护在身后的林晚,却轻轻挣脱了他的保护。在他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她上前半步,与他并肩而立。她脸上带着得体而从容的微笑,目光清亮,毫无惧色地迎向闪烁的镜头。
“诸位,”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嘈杂,“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沈氏内部的问题,自有法律和公理裁决。”她微微一顿,侧头看向身旁脸色冷峻却目光专注看着她的男人,唇角的笑意染上真实的温度,声音也柔和下来,“至于我和沈砚…”
她主动抬起那只一首被他紧握的手,在无数镜头前,与他十指相扣,高高举起!
“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八个字,掷地有声!
沈砚浑身一震!幽深的眼底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他死死扣紧她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要将她的骨血都嵌入自己的生命里!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冷峻的商界帝王与他并肩而立的未婚妻,十指紧扣如最坚不可摧的锁链,在滔天风浪的中心,宣示着不容置疑的同盟与深情。
沈砚不再停留,在保镖的簇拥下,紧握着林晚的手,如同劈开惊涛的战舰,带着她穿过人潮,走向等候的座驾。
车门关上,隔绝了喧嚣。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紧握的、汗湿的手。
沈砚侧过头,炽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在林晚脸上,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他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在唇齿间碾磨过,“林晚,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林晚脸颊绯红,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却勇敢地迎上他滚烫的视线:“字面意思,沈总听不懂吗?”
沈砚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一种危险的、势在必得的磁性。他猛地倾身逼近,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很好。”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十指紧扣的手被他拉起,按在他剧烈跳动的心口。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那有力的搏动重重撞击着她的掌心。
“记住你的话。”他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一字一句烙印在她灵魂深处,“上了我的船,这辈子…都别想下去。”
他低头,滚烫的唇近乎擦过她的额角,最终却克制地停住,只留下灼人的气息。
“回家等我。”他松开手,替她拉好安全带,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眼底翻涌的暗火却昭示着风暴将至,“我去处理点事,很快。”
林晚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只倒映着她一人的眼眸,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属于他心脏的搏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和归属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住整颗心。
她轻轻点头:“好。”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沈砚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那个低头着掌心、耳根通红的女人,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扯松领带,眼底的暗火燎原。
回家?
有些账,是时候在葡萄架下,连本带利地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