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下方,金融系大本营附近。
陆淮舟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背心短裤,正在做热身。乔满拿着水和毛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妆容精致,笑容温婉,穿着啦啦队短裙,努力吸引着周围的目光。
“淮舟,喝点水,补充一下能量。”乔满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将一瓶昂贵的运动饮料递过去。
陆淮舟心不在焉地接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主席台旁边巨大的LED屏幕牢牢吸引。屏幕上,黎轻舟那张特写的、清丽绝伦又带着自信光芒的脸庞,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眼底。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一种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毫无预兆地袭上他的太阳穴!
眼前瞬间闪过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
图书馆角落,一个脸颊带着婴儿肥、笑容羞涩的女孩,偷偷在瞄他……
冬夜的寒风里,一个裹得像粽子、鼻尖冻得通红的女孩,眼睛弯成了月牙……
运动会的看台上,那个女孩脸色惨白,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浓烈到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仓皇逃离……
还有……食堂里,她对着另一个男生,扯出的那个刺眼的笑容……
“唔……”陆淮舟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头,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那些画面快得抓不住,却又真实得让他心慌意乱!黎轻舟……这个名字,这张脸,为什么总能轻易地撕裂他脑海里的迷雾,带来如此剧烈的生理和心理反应?!
“淮舟!你怎么了?!”乔满被他痛苦的样子吓坏了,立刻紧张地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头又痛了?我就说不该参加比赛的!我们去找校医!” 她焦急地踮起脚,拿出清凉贴想要贴在他的太阳穴上。从主席台的角度看过去,两人身体紧贴,乔满仰着脸凑近陆淮舟的脸颊,动作亲昵无比,像极了……在接吻。
主席台上。
黎轻舟刚结束暖场串词,正沉浸在小小的成功喜悦和观众的认可中,带着一丝羞涩和兴奋看向柳教授,想寻求一个肯定的眼神。柳教授也正看着她,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鼓励,甚至……一丝纵容的宠溺?
就在这时,黎轻舟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大屏幕旁边的一个监控分屏——那个屏幕正对着金融系大本营的方向。画面清晰地捕捉到了陆淮舟痛苦捂头,乔满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头,嘴唇几乎要贴上他脸颊的一幕!
轰——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黎轻舟脸上刚刚绽放的、带着暖意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所有的喜悦、兴奋、刚刚建立起的微弱自信,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瞬间窒息!眼前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那个刺眼的分屏画面!
原来……他刚才的头痛,是为了她(乔满)的担心?原来,他所谓的“需要安静休养”,乔满的“照顾”,是这种亲密无间、随时可以当众“拥吻”的照顾?!
巨大的讽刺感和尖锐的痛楚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当场失态。脸色瞬间变得比身上的珍珠白套装还要苍白。
柳教授敏锐地察觉到了黎轻舟情绪的瞬间崩塌。他顺着她僵硬的目光看向那个分屏,镜片后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他看到了陆淮舟和乔满那“错位”的亲密姿态。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在柳教授心头窜起。他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身体更加贴近黎轻舟的椅背,宽厚温热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按在了她微微颤抖的肩头。
“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必理会。”柳教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安抚,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强势,“专注你该做的。你的舞台在这里。”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贴着她冰凉的肌肤,那是一种带着掌控意味的抚慰,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她黎轻舟,现在是他柳教授“关照”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保护欲(或者说占有欲)的身体接触,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黎轻舟被冰冻的心防。在刚刚经历了被陆淮舟和乔满“接吻”画面的巨大刺激后,柳教授这坚实的手臂、沉稳的声音、以及掌心的温度,竟成了此刻唯一的、带着力量的依靠。尽管这依靠本身也充满了复杂和未知,但至少,他此刻是站在她这边的,是在肯定她的光芒,而不是像陆淮舟那样,用遗忘和与别人的亲密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冲动涌上心头。黎轻舟没有躲开柳教授放在她肩上的手,反而像是汲取力量般,微微侧头,将自己苍白冰凉的脸颊,极其短暂地、若有似无地贴在了他熨帖平整的西装袖口上。一个极其依赖的、无声的回应。
柳教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涌起一片深沉的、汹涌的暗潮。他按在她肩头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分。
这一幕,同样清晰地落在了看台下方、金融系大本营刚刚缓过神来的陆淮舟眼中!
他头痛稍缓,一抬头,就看到主席台巨大的屏幕上,柳教授的手亲昵地按在黎轻舟的肩头,而黎轻舟……她竟然微微侧头,将脸颊贴向了柳教授的手臂!两人姿态亲密,目光交汇,在万众瞩目之下,形成一幅刺眼无比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画面!尤其是柳教授看黎轻舟的眼神,那不再是一个师长看学生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看自己所有物的、充满了独占欲的眼神!
一股比刚才头痛更剧烈百倍的、如同岩浆喷发般的怒火和妒火瞬间席卷了陆淮舟!他只觉得一股腥甜首冲喉咙!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那个在操场上对他满眼恨意、在食堂里对别的男人笑的黎轻舟,此刻竟然在柳教授身边,露出了如此……温顺依赖的姿态?!
她怎么能?!
柳教授他凭什么?!
陆淮舟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恐怖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暴起,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主席台将两人拉开!乔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淮舟!淮舟你怎么了?别吓我!比赛快开始了!”
看台另一侧,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一个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米白色套裙、戴着宽大墨镜、气质极其出众的女人,姿态慵懒地靠在一把遮阳伞下的躺椅上。她手里拿着一杯冰咖啡,红唇微抿,墨镜后的目光,却如同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在主席台上那对姿态亲密的男女身上——柳教授和他身边那个光芒西射的播音女孩,黎轻舟。
正是傅雲薇。
看着柳教授放在黎轻舟肩头的手,看着黎轻舟那依赖般的细微动作,看着柳教授镜片后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占有欲目光……傅雲薇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神秘莫测、却又带着冰冷弧度的微笑。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玩味和不屑的嗤笑从她红唇中溢出。
十年了。
十年了,柳岭南(柳教授)这副禁欲系高岭之花的皮囊下,原来还藏着这样的心思?还是对着一个……她傅雲薇向来瞧不上眼的、黎轻舟那样的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