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阁的危机在寅时三刻被平息。
后巷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周景轩握着染血的定魂钩站在后巷，看着三个黑衣人被护院拖走，衣摆还沾着对方飞溅的血珠，那血珠在月光下散发着妖异的光泽。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轻响【千面使己伏诛】，这声音清脆而冰冷，如同寒夜中的钟声。
他却没松半分警惕——能查到玉府后墙的暗桩，说明王长佑的后手比想象中深。
"师父！"
熟悉的唤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玉灵瑶提着剑跑过来，发绳被夜风吹散了几缕，在风中轻轻飘荡，她气喘吁吁，鼻尖还沾着点薄汗，显然是从内院一路跑过来的，身上带着微微的热气。
她把怀里的青瓷瓶举得老高："张叔说这是百年朱果蜜，能补元气！"那青瓷瓶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周景轩接过瓶子，指腹擦过她发间的碎发，那碎发柔软而顺滑。
方才推她走时，这丫头的手腕细得像根竹枝，此刻却因练剑添了层薄茧。
他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危险"二字——大比只剩六日，有些担忧得咽进肚子里。
"明日去云隐谷。"他把蜜瓶塞进她掌心，"最后一趟特训。"
玉灵瑶眼睛亮起来，剑穗上的蝶鳞跟着晃，在月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是您说的那处能引动天地灵气的寒潭？"
周景轩点头。
云隐谷是他穿越前在太一圣地时记的秘地，谷中寒潭能洗练经脉，最适合羽化仙体突破瓶颈。
可当他次日带着玉灵瑶翻过山脊时，还是多了层心思——若王长佑真买通暗月阁，这处隐秘之地未必安全。
还未靠近寒潭，便能听到寒潭中水流涌动的声音，如同低沉的咆哮。
寒潭的水雾裹着寒气扑面而来，那寒气如同针芒般刺痛肌肤。
玉灵瑶脱了外衫，露出月白中衣，发尾用草绳随意扎起，倒比穿绣金裙时更利落。
她站在潭边，指尖刚触到水面便猛地缩回，那水冰冷刺骨，如同千年玄冰："好凉！"
周景轩抱臂倚着老松，老松的树皮粗糙而干裂，嘴角却泄出丝笑："上个月在演武场，你说要绕王长佑转三圈不沾衣角。"他屈指弹了弹腰间钓竿，钓竿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连寒潭都怕？"
"谁怕了！"玉灵瑶瞪他一眼，咬着牙跳进潭里。
冷水漫到胸口时，她倒抽冷气的声音惊飞了两只山雀，山雀的鸣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可不过半刻，她便沉下心神，按照周景轩教的吐纳法运转灵气——乳白的雾气从潭底翻涌而上，那雾气如同棉絮般轻柔，顺着她的毛孔往体内钻，眉心的仙纹忽明忽暗，像盏将熄的灯。
周景轩的目光紧盯着那抹光。
羽化仙体最忌灵气驳杂，寒潭的精纯水气能帮她温养经脉，可若把控不好...他握紧钓竿，钓竿上的符文微微发烫——这是系统在警示危险，还是在回应他的紧张？
"师父！"玉灵瑶突然呛了口水，潭水溅到脸上，那潭水冰凉且带着一丝苦涩，"我...我感觉有东西在冲经脉！"
"守住心窍！"周景轩冲过去，掌心按在她后心输送真气。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冰凉的水气正顺着她的督脉往上冲，在膻中穴处撞出个小漩涡——那是玉灵瑶这三个月来用锁云步绕着演武场跑了三百圈才攒下的气海。
"别躲！"他低喝，"让水气撞！"
玉灵瑶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红。
可当最后一道水气撞开气海时，她突然笑了："通了！
师父，我通了！"潭水因她的灵气波动掀起浪花，她的身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倒真像要羽化登仙的模样。
周景轩收回手，额角也渗出薄汗。
他望着玉灵瑶在潭中舞剑，剑花搅碎了满潭波光，那波光闪烁不定，如同繁星般璀璨，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收徒"二字——最初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此刻却真切盼着这丫头能站在大比台上，让所有人看看什么叫羽化仙体。
日头偏西时，两人踏上返回玉府的路途。
一路上，周景轩看着玉灵瑶略显疲惫却又带着兴奋的神情，问道：“此番特训，可有收获？”玉灵瑶眼睛发亮，说道：“师父，我感觉经脉顺畅了许多，对接下来的大比更有信心了。”周景轩点了点头，心中也在思索着大比可能出现的状况。
两人回到玉府。
玉双鸿正站在演武场等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护院，每人手里都提着新打的玄铁剑，玄铁剑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
见他们过来，玉双鸿拍了拍周景轩的肩："今日张叔说后巷的血迹擦了三遍，我让人把护院的阵法换了北斗七星阵。"他转向玉灵瑶，眼角的皱纹堆成笑："瑶儿的剑穗，我让绣娘加了避毒纹。"
玉灵瑶扑过去抱住父亲："爹你又操心这些！"
周景轩却注意到玉双鸿袖口的暗纹——那是玉家传了三代的"守玉印"，只有遇着生死危机才会用。
他没点破，只说："大比时玉家的人莫要离得太近。"
玉双鸿点头，目光扫过两人沾着草屑的衣摆："去用膳吧，厨房炖了鹿筋汤。"
夜晚的庭院飘着浓郁的桂花香，那香气甜腻而醉人。
玉灵瑶抱着剑坐在石凳上，仰头看月亮，月光洒在她身上，如同披上一层银纱："师父，你说大比那天会下雨吗？"
"不会。"周景轩给她披了件外衫，"玄黄大比开了三百年，大比日都是晴天。"
"那要是我输了呢？"她突然转头，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王长佑说要让全天下人看我笑话..."
"不会输。"周景轩蹲下来与她平视，"你今天在寒潭里撞开的气海，是王长佑练十年都赶不上的。"他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更重要的是，你想赢。"
玉灵瑶愣住，随即笑出声："师父你骗人，我明明看见你在潭边攥钓竿攥得指节发白。"
周景轩耳尖发烫，正要反驳，却听她轻声说："其实...我不怕输。"风掀起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那发梢柔软而清凉，"我怕的是...师父你会失望。"
他喉间发紧，伸手揉乱她的发："傻丫头。"
玉灵瑶回房后，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道。
她坐在床边，手里抚摸着剑柄，心中想着师父的话，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大比中取得好成绩。
随后，周景轩独自走到演武场。
月光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六日前他初见她舞剑的模样。
系统提示突然响起【大比倒计时3日】，他摸出钓竿，钓竿上的符文在夜色中泛着微光——这是系统给他的底气，更是他给玉灵瑶的承诺。
后墙方向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如同鬼魅般轻盈。
周景轩转身，却只看见槐树叶在风中摇晃。
可他知道，王长佑的目光正像毒蛇般盯着玉府——就像他知道，三日后的大比台上，会有一场必须赢的仗。
清晨的阳光爬上玉府的飞檐时，阳光温暖而明亮。
周景轩站在院门口。
玉灵瑶穿着新裁的月白剑服，腰间悬着他亲手打的剑穗，发间别着朵极小的桂花，桂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冲他笑："师父，我们该走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领，目光扫过远处山巅——那里有片阴云正缓缓飘来，像极了某些人藏在暗处的阴谋。
但他的掌心，还留着昨夜玉灵瑶说"我跟你守玉家"时的温度。
"走。"他说，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坚定，"去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我们的大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