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佣人们正在开备用照明灯。
管家焦急地打着电话,催促那头的人赶紧过来检查电线。听见楼梯方向传来脚步声,管家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忙地走上前:“先生,太太没事吧?”
断电那会儿他送汤去书房。
无意中想起太太在泡澡,脱口而出浴室湿滑,怕太太摔了。先生合上电脑就起了身,大步往主卧去了。
“她没事。”
“那就好。”
“查清楚别墅停电的原因了吗?”
“打电话问了。”管家回,“持续的极端暴雪天气压断了电线,不止咱们这儿,附近住宅都没了电。那边的人说己经派遣专人去检修,恢复供电的时间暂未确定,预估要明天早上去了。要不趁着别墅的暖气还未消散,您先休息吧?”
“我不打紧,您入了冬腰腿不好,早点睡。”
“哎。”
管家点头应着。
片刻的功夫身影消失在昏暗的长廊。
佣人们开好楼道里最后一盏备用的灯光,也陆续回房间睡了。偌大的别墅寂静非常,外头的雪光映照进来,落在韩湛颀长的身上。
他去了趟后院。
抱了一大堆干燥的柴火。
坐在通风的口子上用木屑引燃,约莫烧了大半个小时,将火星子放进可移动的壁炉里,而后去了主卧。室内静悄,借着窗外的微弱雪色,他看了几眼大床上睡过去的人。
时音睡得不是很熟,入睡前还去拿了床加厚的被子来,这会儿盖着两层,裹得非常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韩湛都怕她这小身板被冬被压死。
韩湛将壁炉放置在靠窗的位置。
窗户开了一丝小缝。
接好保温的烟囱。
燃烧的柴火逐渐升高了卧室的温度,驱散冰寒,暖意蔓延至每个角落。韩湛站在床边良久,注视着妻子半边侧颜,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纤细的胳膊也一点点从被褥里探了出来,舒服地睡着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低眸看了眼来电显示,韩湛迈开步子出了卧室,到了外头的走廊,才接通陆承打来的电话:“有事?”
“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干什么呢?”
“看我老婆睡觉。”
“有病。”陆承说他。
“嫉妒?”
“谁有那闲工夫嫉妒你啊,Elton先生发来邮件,说你的策划很好,乐意跟你合作。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线上视频,他想和你亲自谈谈。”
洽谈很顺利。
半个小时后结束。
Elton方的人相继退出多人视频通话,屏幕上仅剩陆承的脸,韩湛说:“挂了啊。”
“这么急干嘛?”
“烧柴。”
“什么?”陆承以为自己听错了。
“北山别墅断电,我媳妇儿怕冷,烧了个壁炉给她取暖。”柴火燃烧的寿命有限,需要定期加柴,不然会熄火,韩湛起了身:“先走了。”
“你认真的啊?”
“我看起来很伪君子吗?”
“我的意思是你对时音认真了?”陆承不敢相信。
韩湛挑眉。
没说话。
父母兄弟他不能选择,妻子却是他主动选的家人。他对时音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不差,不然就算是应付韩氏夫妇,也不会和她登记。在这个不差的基础上,她用心地照顾阿修,真诚地去学习做雪花糕为他庆生,又在白女士的寿宴上,公然帮他说话,力证那枚红宝石戒指是他谋得的。
大到园林的建造。
小到一枚戒指。
这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过太多,多到韩湛己经麻木,不在乎旁人的说法和眼光,也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这个时候时音站了出来,她的力量那么薄弱,却又那么掷地有声,像一颗细小的石子,砸向他多年没有波澜的心湖,荡起了一层涟漪。
他对时音认真吗?
韩湛不清楚。
只知道他们俩是领了证的夫妻,她是他唯一的妻子,他就有关心和保护她的责任。另外,她长得很合他眼缘,闲来无事也喜欢逗她一下,挺好玩的。
迟迟没听见韩某人的回复,陆承又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时音答应和你结婚,不单单只是因为你趁着宋斯年劈腿、她过度伤心钻了这个空子?你说她还有另一层目的,意图踩在你的肩膀上升职加薪,取代时青禾在时氏的位置。”
“所以呢?”
“她心思不纯啊,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善良。”
“那不挺好吗?”
“啊?”陆承搞不懂他。
“我渣男,她恶女,搭伙一起省得祸害别人了。”
陆承:“……”
-
时音这一夜睡得很好。
只是做梦梦到自己老打喷嚏,多半是背地里有人骂她。
时音抱着被子起身。
揉了揉太阳穴。
偏头看向光亮映照过来的落地窗,白色的纱帘轻微浮动,不远处多出来的那架壁炉很是醒目。她定了定神,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炉子前,仔细看了几番。
里头的柴火还未完全熄灭。
靠近时温暖非常。
难怪昨天晚上整个北山别墅断电,她夜里睡着却不觉得冷。以为是多加的那床被子发挥的作用,没想到是这台壁炉。
“太太,您醒了吗?”
外头传来管家的敲门声,时音回应了声。半分钟后,管家到了卧室门口,恭敬道:“太太,早餐做好了,您洗漱一下就可以下楼来吃了。”
“好。”
“那我先出去,不打扰您了。”
“韩叔。”时音叫住他,示意了一下跟前的壁炉:“您帮我烧的吗?”
“先生弄的。”
时音蹙眉。
管家旋即又说:“我昨天晚上正准备睡,就看见先生打着伞去了后院,拿了许多柴火,在通风口生火呢。他说您怕冷,给您弄个壁炉,免得您夜里着凉感冒。”
“这柴火不能烧一整夜吧?”
“是啊,每隔两小时就得加一次柴,所以先生昨天晚上是在主卧休息的呢。”
管家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时音站在原地,她偏头看向壁炉里还未熄灭的火星子,又看了眼旁边那架可移动的摇椅,仿佛己经看见了韩湛坐在上面,守着她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