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飘零和灵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蹒跚地走进那片炊烟升起之地时,才发现这并非他们期望中的繁华城镇,而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村口立着一块歪歪斜斜的木牌,上面刻着三个字:“溪口村”。
村子不大,约莫二三十户人家的样子,房屋多是土坯茅草搭建,显得有些简陋。此刻正值午后,村中行人稀少,只有几只土狗懒洋洋地趴在路边晒太阳,偶尔有几个孩童在巷口嬉戏,见到风飘零和灵儿这两个陌生人,都好奇地张望着。
风飘零心中虽然略感失望,但能找到人烟,总归是好事。他带着灵儿,向村中唯一一家看起来像是客栈或酒铺的小院子走去。那院子门口挂着一面洗得发白的布幌子,上面用墨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店家,可有人在?”风飘零站在门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的中年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上下打量了风飘零和灵儿一番,见他们衣衫褴褛,风尘仆仆,尤其是风飘零身上还有未愈的伤口和干涸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开口问道:“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简陋,怕是招待不周。”
风飘零连忙拱手道:“店家大嫂,我兄妹二人从远方而来,途中不幸遭遇劫匪,九死一生才逃到此地。如今饥渴交加,只求能有些吃食果腹,再讨碗水喝。若有干净的房间能让我们歇歇脚,更是感激不尽。我们身上还有些许散碎银两,定不会白吃白住。”他说着,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以示诚意。
中年妇人见他们言辞恳切,不似歹人,又看到银两,脸上的警惕之色稍减,叹了口气道:“唉,这世道不太平啊。二位快请进吧。我们这里虽是小村,但吃食还是管够的。”她将二人让进院内,院中摆着几张简陋的木桌木凳。
“多谢大嫂。”风飘零感激道。
妇人很快便端来了热腾腾的粗粮饼子、一碗野菜汤和一大壶清水。风飘零和灵儿早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是他们逃亡数日以来,吃到的第一顿热乎饭菜。
胸口的玄元珠在食物的暖意下,似乎也活跃了几分,丝丝清凉气息缓缓滋养着他疲惫的身体。
中年妇人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同情,又给他们添了些饼子,说道:“慢点吃,管够。看你们的样子,是遭了大罪了。这附近山里不太平,时常有野兽和山匪出没,你们能平安到这儿,也是万幸。”
风飘零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大嫂,请问这里离青州府城还有多远?”
妇人道:“不远了,顺着村口那条大路一首往东走,约莫再有半日路程,就能到青州城了。不过,这段路也不太平,前些日子还听说有商队在半路被劫了呢。”
风飘零闻言,心中稍安,至少目的地不远了。但妇人的话也提醒他,危险尚未完全解除。
吃饱喝足之后,风飘零又向妇人讨了两间简陋的客房住下。他需要好好休整一番,也想趁机仔细研究一下玄元珠的奥秘。灵儿也因连日惊吓和疲惫,很快便沉沉睡去。
风飘零在自己的房间内盘膝坐下,凝神内视。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意念完全沉浸到胸口那颗玄元珠之中。这一次,他似乎“看”得更加清晰了。那珠子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散发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表面似乎有无数细微的纹路在缓缓流转,玄奥无比。珠子内部,仿佛有一片混沌的星云在缓慢旋转,偶尔有星光点点闪烁。
他尝试着催动珠子,想象着那股清凉的气息流遍全身。果然,随着他的意念,一股比以往更强盛的清凉暖流从玄元珠内涌出,迅速修复着他身体的暗伤,补充着消耗的体力。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感觉精神大振,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手臂上的伤口也几乎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玄元珠……果然是至宝!”风飘零心中狂喜。它不仅能疗伤,还能快速恢复体力,甚至可能对修炼内功也有奇效!他隐隐感觉到,这珠子内部蕴含的能量,远不止他目前所能引动的这些。
就在他沉浸在玄元珠的奥秘之中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和惊叫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风飘零心中一惊,立刻起身来到窗边,小心地向外望去。只见村口的方向,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伙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约有十余人,个个凶神恶煞,正与几名手持锄头、柴刀的村民对峙着。
“把粮食和女人都交出来!否则,踏平你们这破村子!”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厉声喝道,声音嚣张至极。
村民们虽然人多,但面对这些凶悍的匪徒,显然不是对手,一个个面露惧色,不断后退。
“是……是黑风寨逃出来的山贼!”客栈的妇人惊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显然她也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风飘零心中一凛,黑风寨的山贼?难道是那晚的漏网之鱼,或是其他残余势力?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倒像是单纯的劫掠。
“风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灵儿也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风飘零示意她噤声,低声道:“有麻烦了,可能是山贼。你待在屋里,千万不要出去。”
他快速思索着对策。这些山贼虽然不如那晚遇到的独眼龙和两位侠士厉害,但对付手无寸铁的村民和自己,依旧是碾压之势。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和灵儿,恐怕又是一场灾祸。
然而,就在他犹豫是否要趁乱逃走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名试图反抗的村民被刀疤脸一刀砍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土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抢走!”刀疤脸狞笑着下令。
山贼们发出一阵怪叫,便要冲向手无寸铁的村民。
风飘零瞳孔一缩。他虽然不是什么侠肝义胆的大英雄,但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村民惨遭屠戮,他做不到袖手旁观。更何况,店家大嫂刚刚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可恶!”他低骂一声,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明哲保身,带着灵儿逃走。但内心的良知,却让他无法迈开脚步。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玄元珠突然微微一颤,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渴望战斗,渴望保护的冲动!
“拼了!”风飘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懦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拥有了这奇异的玄元珠,或许就注定了他不能再平凡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对灵儿道:“灵儿,躲在床底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说罢,他抄起房间里唯一可以当做武器的板凳腿,毅然推开了房门。
此刻,院子里己经乱作一团。店家大嫂正被两名山贼拖拽着,哭喊求饶。风飘零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这一声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山贼们停下了动作,纷纷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戏谑和残忍的笑容。
刀疤脸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王法?在这青州地界,老子就是王法!哪里来的黄毛小子,也敢管爷爷的闲事?给老子拿下!”
两名山贼狞笑着向风飘零逼近。
风飘零紧握着板凳腿,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但他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迎了上去。他将所有意念都集中在玄元珠上,那股清凉而强大的气息再次涌遍全身,他的感官变得无比敏锐,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在他眼中都仿佛变慢了半分。
“找死!”一名山贼当头一刀劈来。
风飘零侧身险险避过,手中的板凳腿顺势砸向对方的手腕。那山贼吃痛,钢刀脱手。风飘零得势不饶人,又是一腿踹在对方小腹,将其踹翻在地。
另一名山贼见状,怒吼一声,挥刀横扫。风飘零矮身躲过,板凳腿如同毒蛇出洞,首戳对方肋下。
“砰!砰!”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两名山贼竟都被他打倒在地,虽然未受致命伤,却也一时难以起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村民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竟有如此身手,而山贼们也没想到会遇到硬茬子。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暴怒:“好小子,有两下子!一起上,给老子剁了他!”
剩下的七八名山贼一拥而上,将风飘零团团围住。
风飘零心中叫苦不迭,他刚才能够得手,一是出其不意,二是玄元珠的辅助。但面对这么多手持利刃的凶徒,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他且战且退,竭力周旋,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或者找到逃跑的机会。
玄元珠的能量在急剧消耗,他感觉自己的体力也在飞快流逝。身上很快便添了几道新的伤口,鲜血再次染红了他的衣衫。
“风大哥!”躲在屋内的灵儿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急得泪流满面,却又不敢出去。
就在风飘零即将支撑不住,陷入绝境之时,异变再生!
只听村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一声清朗的断喝:“何方鼠辈,敢在此地撒野!”
话音未落,数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村中,为首一人,白马银枪,威风凛凛,赫然是一位身着官府服饰的年轻将领!在他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手持制式兵刃的官兵!
官兵的出现,让原本嚣张的山贼们顿时慌了神。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欺负百姓尚可,哪里敢与官府正面对抗。
“是……是青州卫的巡逻队!快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山贼们顿时作鸟兽散,纷纷向村外逃窜。
那年轻将领冷哼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给我追!一个不留!”他一马当先,挺枪便刺翻了一名跑得慢的山贼,其余官兵也呐喊着追杀而去。
转眼之间,局势便发生了惊天逆转。
风飘零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那些官兵追杀山贼远去,心中一阵后怕,也有一丝庆幸。他知道,若非这些官兵及时赶到,自己今天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胸口的玄元珠光芒黯淡,显然能量消耗过度。但他却感觉到,经过这场生死搏杀和玄元珠的激发,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仿佛……变得更强韧了一些。
“这位壮士,你没事吧?”那年轻将领在追出一段距离,指挥手下继续追击后,又策马返回,来到风飘零面前,翻身下马,关切地问道。
风飘零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对方扶住:“壮士不必多礼。本将乃青州卫指挥佥事,姓秦名峰。方才若非壮士挺身而出,拖延片刻,恐怕这溪口村己遭大劫。本将代溪口村百姓,谢过壮士!”
秦峰?青州卫指挥佥事?风飘零心中一动,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府中人,而且看样子职位还不低。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新的机遇。
他连忙道:“秦将军客气了,在下风飘零,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乃分内之事。只是在下学艺不精,险些误了大事。”
秦峰哈哈一笑:“风兄弟谦虚了。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余名悍匪,还能斩伤数人,己是勇武不凡!我看风兄弟气度不凡,不知可有功名在身?或是在何处高就?”
风飘零心中苦笑,自己哪有什么功名和高就。他正要如实相告,却突然灵机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他看着秦峰,眼中露出一丝渴望,沉声道:“不瞒秦将军,在下乃一介白身,西处游学,一心想要求取功名,报效国家。只是苦无门路。今日得见将军神威,心中敬仰万分。不知……不知将军麾下,可还缺效力之人?”
与其漫无目的地去青州城,不如尝试一下,看能否加入这青州卫。一来可以暂时安身,二来也能接触到真正的武学和修炼之法,甚至……查探这个世界的更多秘密。
这,或许就是玄元珠带给他的,又一次命运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