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窗外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屋内的暖香和酒气氤氲缭绕。谢雨辰和林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骤然紧绷、诡异升温的气氛,停下了交谈,目光投了过来。
黑瞎子被张麒麟眼中那赤裸裸的火焰灼得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想挣脱,手腕却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他想开口,嗓子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恐惧、兴奋和巨大诱惑的电流,从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瞬间窜遍全身!
就在黑瞎子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火焰烧成灰烬时,张麒麟猛地站了起来!
他依旧扣着黑瞎子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黑瞎子不得不跟着踉跄起身。
“哑……哑巴?”黑瞎子彻底慌了,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要干嘛?”
张麒麟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旁边的谢雨辰和林朗一眼。
他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瞎子,然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粗暴的力道,拽着还处于震惊和茫然状态的黑瞎子,转身大步朝着通往后院厢房的走廊走去!
黑瞎子脚下虚浮,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
“喂!哑巴张!撒手!你他妈撒手!瞎子我自己会走……唔……” 后面的话被强行拖拽的力道打断。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厢房的走廊拐角。
“砰!”
一声并不算太响、却异常清晰的关门声,从张麒麟房间的方向传来,彻底隔绝了正厅的喧嚣与暖光。
正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窗外依旧连绵不绝的、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林朗端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的震惊和……一丝得逞的狡黠笑意。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谢雨辰。
谢雨辰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邃,他放下酒碗,指尖轻轻着温润的白玉杯壁,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加深,最终化为一个极其无奈又充满洞悉的、了然的微笑。
他抬手,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在烛火下反射出一点微光。
“酒不醉人……”谢雨辰低低的声音带着笑意,在震天的爆竹声里几乎微不可闻,“人自醉啊。”
林朗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谢雨辰怀里,将脸深深埋在他带着海棠幽香的颈窝,肩膀因为压抑不住的笑意而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就知道!什么千杯不醉!什么酒后乱性!
不过是两个早就心火燎原的家伙,终于借着这坛“岁寒暖”,找到了一个撕开所有伪装、顺理成章滚到一起的绝妙台阶!
谢雨辰环住怀中笑得花枝乱颤的爱人,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感受着他身体的震动,眼中的笑意温柔得如同化开的春水。
他抬眼,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这台阶……还真是林大厨亲手酿造的,又香又烈,让人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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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昨夜喧嚣的爆竹声早己平息,只余下满地红屑,在初升的冬日阳光下,如同铺了一层暖红色的薄雪。
空气清冽,带着雪后的微寒和一丝残留的硝烟气息。
谢家小院一片静谧。昨夜守岁的暖意似乎还萦绕在廊柱梁枋之间。
林朗是被窗外鸟雀清脆的啁啾唤醒的。他动了动,发现自己依旧被谢雨辰安稳地圈在怀里。
谢雨辰似乎比他醒得更早,正垂眸看着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缱绻,带着晨起的慵懒和满足。
见他睁眼,谢雨辰低头在他额间印下一个温软的早安吻。
“早。”谢雨辰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磁性,格外惑人。
“早,小花。”林朗回以一笑,脸颊在他颈窝蹭了蹭,感受着那份踏实的温暖。
颈间的果木守护符和谢雨辰的海棠花坠子隔着衣料轻轻相贴,传递着温润安定的同源能量。
两人相拥着温存了片刻,才起身。谢雨辰动作自然地帮林朗拢好有些散开的寝衣衣襟,指尖划过锁骨时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林朗的脸颊微红,昨夜那些炽热缠绵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们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常服。谢雨辰依旧是月白长衫,清贵出尘。
林朗则穿了件舒适的靛青色棉袍。两人相携走出房门,准备去厨房准备些清淡的早膳。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廊下,带着冬日的清冷与纯净。空气里弥漫着雪后特有的清新气息。
就在这时,“吱呀——”
一声略显滞涩的开门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声音来自张麒麟房间的方向。
林朗和谢雨辰的脚步同时顿住,循声望去。
只见那扇雕花木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个身影有些艰难地、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是黑瞎子。
他显然刚起,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像顶了个鸟窝。身上胡乱套着他那件标志性的黑色皮夹克,拉链都没拉全,露出里面同样皱巴巴的黑色高领毛衣。
脸上……精彩纷呈。眼下一圈明显的乌青,昭示着睡眠的严重不足。
嘴角似乎有点破皮,结着一点暗红色的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只手正用力地、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揉按着自己的后腰,眉头紧紧皱着,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嘶……哎哟……”的抽气声。
他脚步虚浮,几乎是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那副样子,活像是刚从哪个凶险无比的古墓里爬出来,被里面的千年老粽子狠狠蹂躏了一整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饱经摧残”的虚弱和……难以言喻的别扭。
当他揉着腰,一瘸一拐地、龇牙咧嘴地完全走出房门,抬头,正好对上廊下不远处,谢雨辰和林朗投来的、充满了震惊、了然、促狭以及极力忍笑的目光时——
空气,瞬间凝固了。
黑瞎子的动作僵在原地。揉腰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那痛苦的表情也凝固了。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墨镜没戴,那双总是神采奕奕、带着痞气或算计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写满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他妈经历了什么?!”的极致茫然、羞耻和……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