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雨幕的瞬间,林以笙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滞。
她搀扶着浑身是血的许念欣,在泥泞的地面上踉跄前行。
许念欣的重量越来越沉,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水洼中晕染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江允肆紧随其后,他衬衫上的血迹己经凝固成深褐色,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坚持住,念欣!”
林以笙的声音被暴雨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能感觉到许念欣的身体在不断变冷,那双曾经带着戏谑与倔强的眼睛,此刻正渐渐失去光彩。
许念欣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其实......我早就该解脱了......”
“不许说这种话!”
江允肆突然冲上前,一把将许念欣抱起。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可林以笙还是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这个向来沉稳的男人,此刻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你说过要和我们一起看真相大白,你不能食言!”
远处,红蓝相间的警灯穿透雨幕。
林以笙握紧手中的U盘和文件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些被鲜血浸透的证据,那些藏在蝴蝶纹身与标本里的秘密,终于要重见天日。
但此刻,她只希望怀中这个与自己命运纠缠的女孩,能够活下来。
医院的长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林以笙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
她盯着自己掌心的烧伤疤痕,又想起许念欣锁骨下的伤痕。
命运真是残忍,用同一场大火,在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女孩身上,烙下了相似的印记。
“都是我的错。”
江允肆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如果我能早点发现......”
“别这么说。”
林以笙打断他,“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太久了。”
她摸出衣襟上的蝴蝶胸针,在冷白的灯光下,胸针上的碎钻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你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她用自己的方式,给我们留下了寻找真相的线索。”
江允肆伸手轻轻触碰胸针,喉结滚动:“小时候,母亲常说,蝴蝶是最坚韧的生物。
它们要经历漫长的黑暗,才能破茧成蝶。”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原来她早就知道,我们的人生,也会像蝴蝶破茧一样痛苦而艰难。”
手术灯熄灭的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站起身。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疲惫却带着欣慰:“手术很成功,她己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林以笙感觉双腿发软,险些跌坐在地。江允肆伸手扶住她,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却都泛起了泪花。
一个月后,法庭外的阳光格外刺眼。
林以笙握着那只装有蝴蝶标本的天鹅绒礼盒,盒内的金粉在阳光下闪烁,仿佛诉说着那段尘封的往事。
江允肆穿着笔挺的西装,颈间的银牌在领口若隐若现。
而许念欣,此刻正坐在被告席上,她换上了素色的衬衫,袖口的蝴蝶纹身依然醒目,却不再带着往日的锋芒。
“我父亲为了掩盖非法交易的证据,策划了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
许念欣的声音很平静,却在法庭上掀起轩然大波,“他不仅害死了江允肆的母亲,还想将所有知情者灭口。
而我,作为他的女儿,这些年一首被蒙在鼓里,甚至成为了他利用的工具。”
她的目光扫过旁听席上的林以笙和江允肆,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我要感谢命运,让我遇到了你们。
是你们让我明白,有些真相,哪怕再痛苦,也必须去面对。”
林以笙的眼眶了。
她想起在钟表厂的那个雨夜,许念欣将U盘塞进她手中时坚定的眼神;
想起女孩在手术前昏迷中,还喃喃自语着“对不起,谢谢”。
这些年,她们都在黑暗中摸索,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光明。
宣判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林以笙走出法庭,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真实。
江允肆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己经相伴了一生。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允肆问。
林以笙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一只蝴蝶正翩翩起舞:“我想整理母亲留下的所有蝴蝶标本,办一个展览。
让更多的人知道,每一只蝴蝶的背后,都有一个关于勇气和希望的故事。”
江允肆笑了,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我陪你一起。”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林以笙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许念欣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轻快:“喂,蝴蝶小姐,等我从这里出去,是不是该请我吃顿大餐?”
林以笙笑着回答:“当然,还要带你去看我们的蝴蝶展览。”
挂断电话,林以笙望着天空中那只自由飞翔的蝴蝶。
她知道,那些曾经的痛苦与挣扎,都己经成为了过去。
就像蝴蝶破茧而出的那一刻,他们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新生。
而那些关于真相、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将永远在时光的长河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