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格斗馆外肆虐的声响仍在耳畔回荡。
林以笙的指尖着储物柜里的怀表残片，表盖内侧那只雕刻的蝴蝶翅膀微微发颤。
江允肆递来的银牌还带着体温，与她毛衣链上的空盒形成完美嵌合，这个发现让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手机里那张监控截图不断在脑海闪回——穿红裙的小女孩被拖走的瞬间，颈间晃动的银牌与此刻手中的信物如出一辙。
“去废旧体育馆。”
江允肆突然开口，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格斗服领口。
“我母亲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那里。”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林以笙注意到他握紧的拳头，腕间烧伤的疤痕在冷光下泛着青白。
两人冲进雨幕时，雷声正好碾过头顶。
林以笙护着装有证据的档案袋，记忆却不受控地回溯到火灾当夜。
那时她蜷缩在母亲怀里，闻到的除了刺鼻的浓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奈儿五号气息——和许念欣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锈迹斑斑的“第三体育馆”门牌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呻吟。
江允肆用力推开铁门，潮湿的霉味裹挟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林以笙的运动鞋碾碎满地玻璃碴，月光从残破的穹顶漏下，在地面勾勒出蛛网般的裂痕。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观众席上一抹艳红牢牢盯住——那件悬在生锈铁杆上的真丝裙。
褶皱间还凝结着暗红的痕迹，正是监控截图里小女孩所穿的款式。
“找到了。”
许念欣的声音从阴影中飘来，水晶吊灯的光线下，她丝绸袖口的蝴蝶纹身随着步伐舒展，尾端的小痣像颗凝固的血泪。
林以笙的心跳陡然停了半拍，母亲墓碑上的雕刻、火灾后收到的蝴蝶标本，此刻与眼前的纹身重叠成刺目的光斑。
江允肆挡在林以笙身前，银牌在他颈间晃出冷光：“念欣，你早就知道这里？”
许念欣轻笑一声，指尖划过红裙的褶皱，丝绸摩擦声如同毒蛇吐信：“阿肆哥哥，你以为那些年我陪你找的‘妹妹’是谁？”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狰狞的烧伤疤痕赫然在目，与林以笙掌心的纹路如镜像般对称，“十二年前，你母亲把我从火场推了出来，自己却没逃掉。她说要保护‘江先生的女儿’，可最后......”
林以笙感觉呼吸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记忆碎片疯狂拼凑：火灾后每个生日收到的天鹅绒礼盒，蝴蝶标本翅膀内侧用金粉写的“对不起”；
许念欣每次靠近时，那若有似无的香奈儿五号气息；
还有江允肆床头摆着的泰迪熊——和许念欣储物柜里的一模一样。
“所以那些匿名礼物......”林以笙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是你送的？”
“准确来说，是替你母亲送的。”
许念欣取出天鹅绒礼盒，盒内的蝴蝶标本翅膀轻颤，金粉簌簌落在红裙上。
“她临终前用指甲在火场刻下了这个图案，我找了十二年，才明白这是她留给你的暗号。”
她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林以笙泛红的耳尖。
“知道为什么每年送你标本吗？因为那些翅膀内侧的金粉，其实是用江叔叔藏起来的账本磨成的。”
江允肆的身体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账本就在这个红裙的暗袋里。”
许念欣扯开内衬，泛黄的日记本扉页露出江允肆母亲的照片——那个在火灾中丧生的女人，竟与许念欣有着七分相似。
林以笙的视线落在日记本边缘烧焦的痕迹上，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那句话：“有些真相，需要时间来锈蚀。”
就在这时，场馆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许念欣将日记本拍在林以笙掌心，纸页间滑落半张合影。
年幼的林以笙与穿红裙的许念欣并肩站在体育馆前，身后是抱着泰迪熊的江允肆，三人脸上都带着天真的笑容。
照片背面，母亲的字迹被火熏得模糊：“保护好彼此。”
“许家的人来了。”
许念欣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保险栓拉开的声音清脆如铃。
“阿肆哥哥，带着她从通风管道走。
这些年我扮演的‘许家千金’，也该落幕了。”
林以笙抓住许念欣的手腕：“为什么要帮我们？”
许念欣回头，月光照亮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因为我们都是被困在时间里的蝴蝶。”
她甩开林以笙的手，丝绸袖口的蝴蝶在风中翻飞。
“快走！去钟表厂！那里藏着能让所有人破茧的密码！”
江允肆拽住林以笙的胳膊，拖着她往暗处跑。
身后传来许念欣的枪声，混着红裙撕裂的声响。
林以笙最后回头的瞬间，看见许念欣站在那团艳红中，仿佛与十二年前火场里的母亲重叠。
而她们共同守护的，是比生命更沉重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