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初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福利院的屋顶，科创工作室的暖气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以笙将最后一块隔热板嵌入墙面，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江允肆戴着帆布手套，正用冲击钻固定新添置的实验台，金属与混凝土碰撞的震动顺着地面传到她脚底。
"小心！"
许念欣突然从门口冲进来，白色的毛呢大衣下摆扬起一片雪花。
她一把抓住林以笙的手腕往后拽，半块松动的石膏板擦着两人发梢坠落，在地上碎成锋利的棱角。
林以笙撞进许念欣怀里，熟悉的消毒水混着雪松香萦绕鼻尖，恍惚间想起那个在实验室里互相搀扶的夜晚。
"旧楼墙体老化太严重了。"
江允肆关掉冲击钻，摘下护目镜时额头沁着薄汗。
他弯腰捡起石膏碎片，指腹抚过断裂处粗糙的纹路。
"下周找工程队来加固承重柱。"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浩浩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冲进来，睫毛上还沾着雪粒。
"笙笙姐姐！许医生！"
少年怀里抱着个保温箱，箱盖缝隙里渗出丝丝热气。
"后山的流浪猫生小猫了！可是猫妈妈被铁丝网缠住了！"
保温箱里传来微弱的呜咽，林以笙掀开盖子，三只湿漉漉的幼猫蜷缩在毛巾上，其中一只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许念欣立刻蹲下身，医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幼猫颤抖的身体："右后腿骨折，体温过低。"
她抬头看向江允肆，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达成默契——这场景像极了无数个急诊室里的生死时速。
林以笙己经开始调配温热的葡萄糖溶液，江允肆从急救柜翻出微型夹板，而许念欣的指尖正在幼猫骨折处轻轻探查。
"别怕，我们在。"
林以笙用棉签蘸着糖水喂进幼猫嘴里，想起第一次在地下室解剖实验动物时的恐惧。
此刻她的手稳如磐石，棉签尖精准地触碰幼猫的舌尖。
许念欣抬头看她，口罩上方的眼睛闪着微光："你当年给小白鼠缝合血管时，手也这么稳。"
这句话让空气突然安静。江允肆手上缠绷带的动作顿了顿。
浩浩抱着取暖器的手指收紧——地下室里的每一件工具、每一次救援，都在悄然改写着他们与伤痛的记忆。
林以笙将幼猫轻轻放在加热垫上，冰凉的鼻尖蹭过她手腕："现在我们缝合的，是生命的裂痕。"
当幼猫的骨折处被微型支架固定完毕，窗外的雪己经积了半尺厚。
江允肆用听诊器听着幼猫逐渐平稳的心跳，金属听头贴着掌心焐热才凑近小动物。
"恢复得不错。"
他摘下听诊器时，金属链擦过林以笙手背，"但需要24小时监护。"
"我留下。"
许念欣和林以笙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笑，许念欣伸手将林以笙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耳垂蔓延全身。
"上次守夜是在医院，你三天没合眼。"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这次换我。"
江允肆从储物间抱出折叠床，帆布与金属支架碰撞的声响惊醒了熟睡的幼猫。
小猫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咽，林以笙立刻伸手轻拍它颤抖的脊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救人吗？"
她忽然说，目光落在墙上孩子们画的彩虹，"那时候我们连自己的命都攥不稳，现在却能守护这么多小生命。"
许念欣往保温杯里续上热水，热气氤氲中，她的侧脸柔和得不可思议："因为我们找到了彼此的共振频率。"
她将温热的杯子塞进林以笙手里，杯壁的水珠沾湿了两人交叠的手指。
"就像仿生翅膀和蝴蝶神经的共鸣，当我们站在一起，恐惧就会变成勇气。"
子夜时分，江允肆和浩浩带着猫妈妈回来时，地下室飘着淡淡的姜茶香气。
猫妈妈迫不及待地跳进保温箱，用舌头轻柔地舔舐幼崽。
林以笙蜷缩在折叠床上打盹，许念欣将毛毯往她肩头又掖了掖。
指尖不经意拂过她锁骨处的旧疤——那是实验失控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太累了。"
许念欣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
江允肆伸手扶住她的手肘，掌心的温度透过羊毛衫传递过来。
两人站在窗边，看雪花在路灯下翻飞，宛如无数振翅的蝶。
"你说，"许念欣忽然开口，"这些流浪猫会记得我们的帮助吗？"
江允肆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将糖果塞进许念欣嘴里，甜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就像我们记得彼此的体温。"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有些温暖，会刻进生命的纹路里。"
晨光初现时，林以笙在幼猫的叫声中醒来。
她睁开眼，看见许念欣趴在床边睡着了，发梢垂落在保温箱边缘，像一道温柔的帘幕。
江允肆正在给猫妈妈喂食，晨光穿过他睫毛的阴影，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地下室的每一处角落都充盈着生命的气息，那些曾经的黑暗与恐惧，早己在守护与被守护中，化作了滋养希望的养分。
林以笙起身时，折叠床发出轻微的响动。
许念欣立刻惊醒，伸手摸向保温箱确认幼猫无恙。
两人相视而笑，许念欣揉着发酸的肩膀："我梦见我们变成了蝴蝶，带着所有受伤的生命飞过雪山。"
"那一定是最美的迁徙。"
林以笙将许念欣冰凉的手捂在掌心，看着窗外逐渐消融的积雪。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她们的故事，如同永不停止的翅膀共振。
在岁月里持续传递着温暖与希望，让每一道裂痕都绽放出重生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