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透过高脚杯,在温念手背投下晃动的光斑。贺家老宅的宴会厅里,accarat 烛台映着贺志远虚伪的笑脸,银质餐具碰撞声像极了她此刻紧绷的神经。
“念念啊,过去的误会都是一家人的小事。” 贺志远端着酒杯走近,袖口钻石袖扣在灯光下刺眼,“庭儿年轻气盛,你别往心里去。”
温念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三天前在画室的发现让她彻夜难眠,父亲的死因、沈岩的案卷、流产的真相…… 所有线索都指向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她强迫自己扬起嘴角,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二叔说笑了,我和贺庭没什么误会。”
“那就好,那就好。” 贺志远哈哈笑着,示意佣人添酒,“这杯‘和解酒’,你可得喝了。”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散着浓郁的麦芽香,却让温念想起医院里王医生冷漠的眼神。她借口整理裙摆,将酒杯悄悄推向桌沿。眼角余光瞥见林晚抱着 Alex 坐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时不时偷瞄贺志远的方向。
“怎么不喝?” 贺志远的声音陡然变冷,“难道还在怪二叔没管好林晚?”
话音未落,宴会厅的雕花大门突然被撞开。贺庭穿着染血的衬衫闯进来,领带歪斜,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身后跟着浑身是伤的周秘书。
“贺庭!你像什么样子!” 贺志远猛地起身,红酒洒在定制西装上。
贺庭没理他,径首走到温念身边,一把将她拽到身后。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袖口露出的绷带早己被血水浸透。
“你受伤了?” 温念惊呼,想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按住手腕。
“没事。” 贺庭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死死盯着贺志远,“你的酒,很‘香’啊。”
贺志远眼神一凛,随即恢复笑容:“庭儿,我和念念正说你呢,来,坐下喝一杯……”
“喝?” 贺庭突然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猛地砸在贺志远面前,玻璃碎片溅上老人的裤脚,“你在酒里放了什么,当我看不出来?”
宴会厅里瞬间死寂。宾客们惊恐地看着这对叔侄,连侍应生都忘了收走托盘。贺志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的狠厉:“你胡说什么!”
“胡说?” 贺庭冷笑,抓起桌上那杯温念没动的酒,径首泼在贺志远脸上,“动她,你试试!”
红酒顺着老人的白发滴落,滴在他价值不菲的领带上。贺志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贺庭的手都在颤:“你…… 你敢这么对我!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给的!”
“我的一切,从来不是你给的。” 贺庭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温念完全护住,“三年前你逼我娶念念,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利用温家的人脉洗钱?沈岩查到你挪用公款,你就伪造证据让他‘畏罪自杀’!我父亲的车祸,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
每说一句话,贺庭的声音就冷硬一分。温念躲在他身后,听着这些残酷的真相,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原来贺庭早就知道一切,却独自扛了这么多年。
“你血口喷人!” 贺志远怒吼,示意保镖上前。
“谁敢动?” 贺庭猛地掀开衬衫,露出腹部狰狞的刀伤,“这是你们昨天派人在停车场给我的‘警告’?贺志远,你以为我怕你?”
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衬衫,温念吓得想伸手按住伤口,却被贺庭用眼神制止。她看见周秘书悄悄递来一张纸条,贺庭看完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二叔,” 贺庭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带着毁灭般的决绝,“沈岩的日记,我找到了。”
贺志远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手里的酒杯 “啪” 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林晚在角落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不可能……” 贺志远喃喃道,“他的东西早就被我烧光了……”
“是吗?” 贺庭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沈岩日记的照片,“你漏掉了他藏在母校图书馆的备份。里面不仅有你洗钱的证据,还有你买通王医生给念念做手脚的录音。”
温念猛地抬头,看向贺庭。原来他昨天不是去公司,而是去找沈岩的日记了。那些伤口,是贺志远的人干的。
“贺庭,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志远的声音彻底慌了,“你是贺家的继承人,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贺庭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从我父亲‘意外’去世那天起,我们就不是了。”
他转过身,握住温念的手,掌心的血染红了她的指尖:“念念,我们走。”
“想走?” 贺志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贺庭,“把日记交出来!”
“砰 ——”
枪声在宴会厅里炸响。温念尖叫着闭上眼,却没感到疼痛。再睁眼时,看见贺庭挡在她身前,手臂上多了个血洞。周秘书己经扑上去夺下贺志远的枪,保镖们乱作一团。
“庭!” 温念扶住摇摇欲坠的贺庭,眼泪瞬间涌出。
“没事……” 贺庭咬着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 U 盘,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去停车场找陈叔,他会带你走。”
“我不走!” 温念摇头,想替他按住伤口,“要走一起走!”
“听话!” 贺庭的眼神异常坚定,“贺志远的人都在外面,我来拖住他们。”
他用力推开她,周秘书立刻上前护送她离开。温念一步三回头,看见贺庭捂着伤口,一步步走向被制服的贺志远,背影挺拔如松,却又带着赴死般的决绝。
“贺庭!” 她忍不住大喊。
贺庭转过身,对她扯出一个血迹斑斑的笑容,口型说:“等我。”
宴会厅的大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混乱。温念跟着周秘书冲进停车场,一辆黑色轿车呼啸而至,开车的是个满脸皱纹的大叔,正是贺庭口中的陈叔。
“少夫人,快上车!” 陈叔焦急地喊道。
车子发动时,温念透过车窗看见贺家老宅的灯光在雨中明明灭灭,像一场盛大而悲凉的梦。她摊开掌心,那个小小的 U 盘上还沾着贺庭的血。
“陈叔,贺庭他……” 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少爷没事的,” 陈叔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他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了。”
车子驶入雨幕,温念握紧手中的 U 盘,想起贺庭泼酒时决绝的眼神,想起他挡在她身前的身影。这场始于虚假的联姻,终于在血与火中,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而沈岩的日记,贺志远的罪证,还有那个藏在 “月光之心” 里的秘密,都将在明天的拍卖会上,迎来最终的审判。她知道,贺庭让她带走的不仅是 U 盘,更是他们挣脱黑暗的希望。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城市的霓虹,也冲刷着过往的恩怨。温念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模糊的雨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贺庭,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