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魏、韩联军这边,赵无恤、魏驹、韩虎率领赵、魏、韩三家将士厉兵秣马,三日后向范氏和中行氏的驻地开拔。
赵无恤的战车居于中央,魏驹、韩虎各自驾着战车分居左右两侧,身后的赵、魏、韩三家将士个个英姿飒爽、士气高昂。
赵无恤面带微笑,露出一副志在必得之势;韩虎威武雄壮,紧紧追随赵无恤的指引;魏驹却满脸愁容,仿佛此次瓜分范氏和中行氏之地与他毫无干系。
赵无恤看出了魏驹的忧虑,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魏驹说道:
“魏大人,令孙魏斯公子少年英雄,乃人中龙凤,定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宽心吧。”
“唉……”
魏驹并未回应,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
少顷,赵无恤驱策战车向前行进几了步,转过身后声若洪钟地说道:
“将士们!范氏和中行氏在我晋国肆意作乱,其家主己然败逃,正是我赵、魏、韩三家一鼓作气铲除余孽、匡扶正义之时。
我赵无恤奉国君与正卿大人之命,率赵、魏、韩联军征伐范氏和中行氏,出征!”
赵无恤大手一挥,他的战马嘶鸣着飞奔而出,魏驹、韩虎紧随其后,三军将士浩浩荡荡地踏上征程。
突然,一少年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奔来,正是魏驹的孙子魏斯。
看到孙子平安归来,魏驹终于露出了笑容,那身经百战的英武气概再度浮现。
魏斯快马加鞭赶到三人面前,猛地勒住马缰,战马戛然而止。
他翻身下马,急切地说道:
“祖父、赵大人、韩大人,我赵、魏、韩三家虽同仇敌忾,但如此硬拼只会徒增伤亡,甚至可能兵败受损。
若此时公室和智氏趁机发难,我们将毫无招架之力,请赵大人下令,让将士们停下。”
赵无恤大惊,他没想到年仅十西岁的魏斯,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魏斯话音刚落,他又是一愣,因为魏斯所言确实在理。若此次出征成功,赵、魏、韩三家的实力必将壮大,从此不必再看公室和智氏的脸色。
然而,正如魏斯所说,此战必定是一场恶战,即便取胜也是惨胜,赵、魏、韩三家定会元气大伤。一旦公室和智氏趁机发难,他们必将陷入绝境。
魏驹和韩虎此前也未曾考虑到这些问题,魏斯这番话让他们脸色骤变。
不一会儿,韩虎拱手示意说道:
“赵大人,魏斯所言不无道理,您看该如何是好?”
赵无恤虽有所动摇,但还是强装镇定,大声地呵斥道:
“黄口小儿魏斯,竟敢扰乱军心,你究竟居心何在?”
“赵大人,国君将子夷公主下嫁给智瑶,意味着公室与智氏将联合起来对付我等。国君既然能下旨让我赵、魏、韩三家铲除范氏和中行氏,自然也能下旨让智瑶率军攻伐我等。
祖父、赵大人、韩大人,仅凭智氏一家之力,便足以打败我等三家,若再有公室掺和其中,给我们套上一个叛逆的罪名,我们就彻底完了。”
赵无恤开始犹豫起来,神色间带着些许焦急,但还是命令手下将魏斯抓起来,继续呵斥道:
“魏斯小儿,若不是看在你祖父魏大人的份上,我早就取了你的性命,还不快退下!”
魏驹顿时慌了神,立刻向任章使了个眼色。任章心领神会,带着随从架住魏斯,打算在赵无恤下达诛杀令之前将他带走。
魏驹吓得冷汗首流,赵无恤气得七窍生烟,韩虎驾着战车向前走了几步,看了赵无恤一眼后忧心匆匆地说道:
“赵大人,我赵、魏、韩三家联手,也只能与智氏打个平手,若加上公室,我们难有胜算啊。
我担心我们与范氏和中行氏陷入僵持之时时,智氏和公室以逸待劳讨伐我等,届时我们就危险了。”
赵无恤长叹一声,低下头说道:
“唉唉唉,我又何尝不知,可如今箭己在弦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魏斯用尽全身力气从随从手中挣脱出来,向众人施了一礼后说道:
“祖父、赵大人、韩大人,我有一计,既能让赵、魏、韩三家得到范氏和中行氏的土地,又能离间公室和智氏,将战火引向智氏。”
魏驹难以置信地看着魏斯,满心期待他说出心中的奇思妙计。
赵无恤虽多次呵斥魏斯,但从他拦截三军出征的胆魄,以及对此次出战利弊的精准分析来看,对他越发欣赏,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说来听听,你有何妙计?”
魏驹向魏斯点了点头,魏斯也立刻回应,一边展开怀中的晋国地图,一边自信满满地说道:
“范氏和中行氏的土地分为五块。
中央富庶之地与公室和智氏相邻,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但有两家的重兵把守,非我三家联军或智家强攻难以夺取。
范氏东北之地紧邻赵家,地域广阔,土地肥沃但人口稀少,几乎没有守军,赵大人可打着公室和正卿大人智瑶的旗号,将其轻松拿下。”
赵无恤微微一震,立刻走下战车,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斯所指的那片广阔之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魏驹和韩虎也下了战车,上前仔细聆听魏斯的讲述。
见赵无恤没有说话,魏斯继续说道:
“中行氏在南方和西南方有两块肥沃之地,地域广阔且人口众多,但没有重兵把守,韩大人可率军独自夺取。”
韩虎看着紧邻韩家的两块肥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偷偷瞟了赵无恤一眼。
“祖父,范氏东面和南面的地块也不小,孙儿愿带兵攻取。”
魏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同时悄悄看向一旁的赵无恤。
赵无恤左手叉腰,右手紧握宝剑,在魏斯面前来回踱步。
魏斯看着沉思中的赵无恤,正准备开口时,赵无恤突然说道: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把范氏和中行氏的中央那富庶之地留给智瑶。”
“正是,我赵、魏、韩三家悄然取得范氏和中行氏东、西、南、北之地后,留给智氏的就只剩那片地了。
智瑶若不取此地,其势力必将被我们三家超越,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赵无恤突然放声大笑,接着狡黠地说道:
“智瑶若攻取此地,强攻之下必定损兵折将,其行为也会遭到天下人的唾弃,这就是你所说的将战火引到智家的计策吧?”
“没错,智瑶夺取此地后,定会遭到国君的怨恨,我们可就此离间公室和智氏。
祖父、赵大人、韩大人,如此一来,我赵、魏、韩三家将不断发展壮大,智家再也不敢轻视我等,公室则会继续沉沦,此乃一举三得也。”
赵无恤不再理会魏斯,转而疑惑地看着魏驹,魏驹不明所以,只得低头不语。赵无恤则笑着说道:
“魏大人,无恤真是羡慕您啊,羡慕您有如此智勇双全的孙子。”
韩虎突然走上前,看着赵无恤问道:
“赵大人,您打算采纳魏斯的计策吗?”
这时,赵氏家臣张孟谈站了出来,满脸不悦地说道:
“主公不可!范氏东北之地虽广阔无垠,却荒无人烟。
凭什么让魏、韩两家取肥沃之地,而我赵家出力最多却只能得到贫瘠之地?还请主公三思。”
赵无恤挥了挥手,快步回到战车上,大笑几声后郑重说道:
“魏大人、韩大人,那块广阔而贫瘠的土地,我赵无恤这就去取。
其他肥沃之地,就依照魏斯的计策,你们两家各自去取吧。”
话音刚落,韩虎便立刻跪下,欣喜地说道:
“多谢赵大人应允,我韩虎愿追随您左右。”
说罢,韩虎率领韩军离去。
赵无恤看着年轻的魏斯,不禁连连点头,片刻后缓缓的说道:
“魏斯,多谢你的一举三得之计,愿我赵家与你魏家必永世通好。”
魏斯没有言语,魏驹则抱拳说道:
“多谢赵大人抬爱,多谢您让我魏家取得肥沃之地,我魏驹谨遵您的命令。”
说完以后,赵无恤驾着战车,率领赵军离去,魏驹带着魏斯和魏成,率魏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