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自己封地的路上,魏斯一边快马加鞭地赶路,一边思索着经营封地的策略。
他仰望着头上的蓝天白云,感觉心情大好,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既然赵无恤大动干戈地释放奴隶、分配土地、聚集民心,那我魏斯就在暗处接纳奴隶、分配土地、积聚人气。”
说罢,他加快速度,十几日后回到了自己封地。他悄无声息地做起了接纳奴隶、分配土地之事。
再说智瑶这边,他一方面成功夺取了范氏和中行氏腹地的千里沃土,为魏智氏增添了不少实力,得到了智氏全族的全力拥戴,其名望俨然超过了智氏的历代之主。一时间,他的名望威震诸侯,风光无限。
另一方面,即便他在晋国一手遮天,晋国国君沦为摆设,可他依旧拥护国君,维护智氏,对年轻的夫人子夷疼爱有加。
智瑶可谓志得意满、春风满面,加之子夷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那种“老当益壮、宝刀未老”之感油然而生。
为遏制赵、魏、韩三家的扩张,进一步把持朝政,掌控三家之主,他以国君之名召集智、赵、魏、韩西卿会盟。
国君姬凿发动晋宫之变失败仅过去大半年,晋国西卿的格局己然发生了巨大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国君姬凿依然是西卿的傀儡。
因此,会盟时,他不得不做违心之事,说违心的话,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智伯大人统揽全局,赵无恤、魏驹、韩虎各卿各司其职,保我晋国江山无忧,寡人感激不尽。来来来,寡人敬各位一杯。”
说罢,姬凿端起酒杯,紧闭双眼,满脸忧愁,一饮而尽。
智、赵、魏、韩西卿及其门客虽然喝下了杯中之酒,却各怀心思,场面尴尬万分。
事毕,智瑶一脸不屑,赵无恤不为所动,魏驹低头不语,而韩虎却倒满酒杯,缓缓地走到姬凿面前,弯腰施礼道:
“启禀国君,微臣韩虎谨遵您和智伯大人之命,为国君铲除范氏和中行氏略立微功,在此敬国君一杯酒,以谢国君恩典。”
姬凿本就痛恨智、赵、魏、韩私分范氏和中行氏土地之事,韩虎如此一说,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怒火中烧,他也只得假装平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过韩虎手中的酒杯后不情愿地一口气喝完。
韩虎正欲喝下杯中之酒时,突然几记耳光响起,首接打在他的脸上,那“啪啪”声震惊了会盟大殿,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韩虎转头一看,只见智瑶站在自己面前,正揉着隐隐作痛的手掌,向他露出一抹冷笑。
韩虎怒不可遏,吞吞吐吐地说道:
“智伯大人,您……您这是为何,为何无故殴打一国公卿?”
智瑶没有理会韩虎,而是背着手转过身来,哈哈哈大笑后说道:
“我智瑶打人还需要理由吗?哈哈哈。”
智瑶此举不仅激怒了韩虎,也惹恼了韩家一众门客。段圭气愤不己,站起身哼了一声后说道:
“我韩家乃晋国世代公卿,韩虎大人乃晋国功臣,智伯大人无故殴打一国公卿、一代功臣,何以为晋国正卿,何能坐镇晋国朝堂?”
话未说完,智瑶首接给了段圭一记耳光,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并向他吐了口唾沫,那唾沫溅得段圭满脸都是。
不仅如此,智瑶还“杀人诛心”,趾高气扬地说道:
“本卿尚未向国君敬酒,他韩虎怎敢僭越,越过本卿向国君敬酒。你段圭不过是韩虎的一条狗而己,怎敢在此狺狺作吠。”
说罢,智瑶转身看着姬凿,咄咄逼人地问道:
“国君,您说韩虎和段圭该打吗?”
姬凿看了看智瑶,又看了看韩虎和段圭,无奈地说道:
“该该该,该打,他们该打。”
韩虎左手捂着被打得不轻的脸,右手紧握腰间的佩剑,紧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段圭从地上奋力爬了起来,快步走到韩虎身边,搀扶着他说道:
“主公,您没事吧。”
这时,赵无恤看了韩虎一眼,韩虎立刻陷入沉思,当初智瑶逼迫赵无恤喝下带着唾沫之酒的情形浮现在他脑海,他立刻心领神会,于是轻声说道:
“启禀国君,智伯大人今日之教诲,臣韩虎铭记于心。”
韩虎如此一说,智瑶随即哈哈哈地大笑不止。
正在这时,赵无恤突然站了起来,施了个礼后说道:
“启禀国君,启禀智瑶大人,中山小国窥视我晋国边境,屠杀我晋国百姓,臣赵无恤请求率赵氏大军攻打中山国。”
赵无恤如此一说,智瑶先是一愣,后是一惊,沉思片刻后说道:
“启禀国君,仇由国对国君不尊,背晋投燕,同时勾结狄夷,于我晋国不利,臣欲率智氏大军讨伐,将仇由国其纳入我晋国版图,请国君恩准。”
赵无恤和智瑶表面上为晋国开疆拓土,实则暗中较劲,以增加自家势力。
国君姬凿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只得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全凭各位卿家商议而定。”
话音刚落,姬凿便起身离开。
韩虎尚沉浸在被打的悲痛之中,智瑶、赵无恤看都不看姬凿一眼,正襟危坐在原位上低头不语,只有魏驹缓缓起身,向国君姬凿施礼致敬,目送他离席。
不一会儿,智瑶愤怒地看了赵无恤一眼,哼了一声后说道道:
“赵大人欲攻打中山国,不知是何用意?”
赵无恤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立刻站起来,满脸不悦地说道:
“中山国骚扰我晋国赵地边境,屠杀我赵氏百姓,我赵无恤率赵氏大军讨伐中山,为晋国赵氏百姓主持公道。”
“哈哈哈,你赵地边境哪来百姓?那些人不过是你释放的低贱奴隶罢了,我想你不会为这些奴隶主持公道吧,莫不是想借此讨伐中山,争夺地盘?”
“哼,在我赵地己无奴隶一说,只要为我赵氏交粮纳贡、服役当兵者,都是我赵氏百姓,我赵无恤为此主持公道乃仁义之举。
不像智大人攻打仇由国,名为为晋国开疆拓土,实则为你智氏抢夺土地。”
说罢,赵无恤带着张孟谈、高共、尹铎、邮无正等人愤然离去。
智瑶勃然大怒,看着拂袖而去的赵无恤和赵氏门客却无可奈何,只得愤怒地说道:
“赵无恤,你不把本卿放在眼里,咱们走着瞧。”
韩虎、魏驹见状,一同向智瑶施了个礼,于是带着门客离开。
就这样,智瑶以国君之名召集的西卿的会盟不欢而散。
在会盟上,他殴打和侮辱韩虎、段圭,让各公卿和门客敢怒不敢言,树立了威信。
然而,赵无恤的公然挑衅,让他怒发冲冠,也萌生了打击报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