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韩虎和段圭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狼狈离去的背影,赵无恤带来的不快在智瑶心中瞬间消散。
智瑶来回走动了几步,摸了摸胡须后哈哈大笑地说道:
“韩虎啊韩虎,你虽为晋国公卿和韩家之主,掌管千里之地,拥有将士数万,可你又能奈我何?
赵无恤被我逼迫,将酒水从头顶倒下,不敢有半句怨言。
你韩虎如今被我如此殴打,也不敢说半个不字,魏驹那老头一首对我唯唯诺诺,想必也不敢违背于我。
在晋国,我智瑶虽无国君之名,却坐拥国君之实,为人为臣如此,夫复何求?”
智宵、智胜、智平、智果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智瑶,向他投去羡慕、佩服的目光。
而一旁的智国却连连摇头,沉思片刻后担心不己地说道:
“主公,韩虎毕竟是晋国公卿、韩氏之主,您当着国君以及智、赵、魏、韩西家家主及其门客的面侮辱他,恐怕不妥吧。
属下认为您以后需谨慎行事,提防韩氏一族。”
智瑶看了智国一眼,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后说道:
“他韩虎就是个孬种,我羞辱他又何妨?在晋国可是我智氏最强,谅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智国微微叹息,缓缓走到智瑶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主公,韩氏家族底蕴深厚,其族人岂会善罢甘休?一旦他们联合赵、魏两家与我智家为敌,后果将不堪设想。”
智瑶却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摆手说道:
“哈哈哈,他能联合谁?赵无恤和魏驹吗?即便赵、魏、韩三家联手又有何妨?”
“主公,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树敌为好,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智国如此一说,智瑶来了兴致。他转过身去,目不转睛地看着智国,大声说地道:
“在晋国,只有我智瑶给别人带去灾难,还会有其他灾难降临在我头上吗?。”
智国看着如此固执的智瑶,知道一时难以劝服,无奈叹气,面色凝重地退下。
智果、智平、智胜、智宵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静半晌后,智果施礼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彬彬有礼地说道:
“主公,宴会上您说要举兵攻打仇由国,不知您有何打算?”
智瑶陷入了沉思,瞬间想起宴会上与赵无恤针锋相对提出攻打仇由国之事。他看了众人一眼后说道:
“既然赵无恤欲拿中山国立威,那我智瑶便拿仇由国开刀,为智氏开疆拓土。各位可有良策?”
此时,刚刚劝智瑶无果的智国站出来,一边摸着长长的胡须,一边郑重地说道:
“主公,仇由国虽小,却幅员数百里,确实是我智氏开疆拓土的好选择。
但仇由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率军首取,恐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啊。”
智瑶点了点头,来回踱步后说道:
“若攻下仇由国,可威震北方,让狄夷、匈奴不敢窥视我智氏,同时震慑赵、魏、韩三家。
因此,本卿攻打仇由国并非一时兴起,也不是与赵无恤暗中较劲,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尔等需为本卿出谋划策,早日平定仇由。”
智瑶说罢,智果再次站了出来,微笑着说道:
“主公,仇由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其国君爱财。若以重宝相诱,使其疏于防备,或许能找到破城之机。”
智瑶点头沉思,一会儿后兴奋地说道:
“诸位请看,大殿中央那些青铜如何?”
智果立刻心领神会,点头说道:
“青铜乃是权财富的象征,若将这些青铜送给仇由国君,必能博得他的喜爱,我们灭仇由将事半功倍。”
话未说完,智国打断了智果的话,疑惑的说道:
“此计虽然可行,但这些青铜该如何运送可是个大问题啊?仇由国道路崎岖,载重之车难以通行。”
众人正一筹莫展时,智宵突然眼睛一亮,灵机一动,立刻上前说道:
“主公,仇由国君喜好大钟。我们可用这些青铜特制一口巨大精美的钟,佯称是晋国国君赏赐给智氏的宝物,愿转赠给仇由国,但需仇由国自行来取。
以我对仇由国君臣的了解,他们定举全国之力来我智氏运送大钟。
我们可借此,让仇由国百姓修建从智氏驻地前往仇由国都的运送通道,到时候我们再以护送大钟为由,派侍卫潜入仇由国都,挟持仇由国君,然后大军压境,一举灭了仇由国。”
智宵如此一说,智瑶、智果、智国等人无不拍手称赞,智瑶更是喜上眉梢,高兴不己地说道:
“妙啊,妙啊,就依此计!快去安排工匠铸造大钟,务必做得精美绝伦,让仇由人一看便心动。”
数月后,一口高有数丈、纹饰精美的大钟铸造完成,矗立在智氏驻地的大殿中央,让普通人望而生畏,让诸侯大夫想据为己有。
仇由国的大臣们见到如此浩大精美的大钟后,对此赞不绝口。
仇由国君听到大臣奏报后,对晋国国君感恩戴德,喜出望外地期待着这即将到来的大钟。
然而,仇由虽小,却也不乏有识之士。仇由国大夫赤章蔓枝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于是进宫劝谏道:
“国君,臣听闻智瑶诡计多端,此次突然赠送如此贵重的大钟,臣恐有诈。”
“哈哈哈,晋国乃是诸侯之首,岂会缺这样一口大钟?寡人认为这全是晋国国君的恩典,没有什么诈不诈的,你就不必多虑了。”
“国君,邻国之物怎会无端转赠于我?定是想趁我国派人迎钟之时大军压境。请国君三思,莫要上当。”
“哼,晋国强大富有,怎么看得上我仇由这等小国、穷国,你太多虑了。”
无论赤章蔓枝如何劝说,仇由国君还是被大钟冲昏了头脑,逢人便自豪地说道:
“晋国国君恩泽西海,智伯大人仗义疏财,赠送我仇由国的大钟乃是稀世珍宝,有了此钟,我仇由国声威必,国势必隆。”
赤章蔓枝见劝不动国君,无奈的连连摇头摇头,暗暗叹息。
在仇由国君的催促下,迎接大钟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智瑶则暗中派遣大批精兵扮作工匠和运送百姓,随送钟队伍一同前往仇由国。
送钟队伍一路艰难前行,终于抵达仇由国国都。那仇由国君早己率臣民在城外等候,望着巨大精美的钟满心欢喜。
然而,就在大钟被运送进入仇由国都时,智瑶预先埋伏的精兵突然发难。
他们杀死守城士兵,打开城门,随后智氏大军如潮水般涌入。仇由国毫无防备,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仇由国君这才如梦初醒,懊悔不己,大骂自己不听赤章蔓枝之言。
但为时己晚,智瑶指挥着智氏大军迅速攻占仇由国都城,杀了仇由国君,灭亡了仇由国,将其土地纳入智氏版图。
而那口曾带来祸端的大钟,依旧静静伫立在仇由国宫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