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惊醒。
她的喉咙里卡着一团腥锈的铁锈味,指尖死死抠着床单,仿佛刚从泥沼中爬出来。梦中那个穿嫁衣的女人被活埋的画面仍在视网膜上灼烧——红盖头下传出闷哑的呜咽,黄土一铲一铲填进墓坑,而自己竟站在坑边,手里握着滴血的铁锹。
"是梦……"她喘息着去摸床头柜的水杯,左手腕突然传来刺痛。借着窗外路灯的微光,她看清腕内侧多了一圈淤青,形状像被纤细的手指攥过。
古镜在书桌上泛着冷光。
沈昭赤脚走过去,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眼下青影浓重。当她凑近时,镜中倒影却迟滞了半秒才同步抬头——盖头的一角从倒影颈后缓缓滑过,像有人站在她背后呼吸。
"啪!"她猛地将镜子扣在桌面上,心脏狂跳。
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周淮推开咖啡厅玻璃门时,沈昭正在笔记本上涂画梦里的嫁衣纹样。
"沈小姐?"男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制服袖口沾着咖啡渍,"我是负责李富商案的周淮。"他掏出警官证,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淤青,"听说你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沈昭合上笔记本。李富商死亡现场的照片在新闻里打了马赛克,但她知道那具尸体的右手攥着金项链,左眼瞳孔里凝着一小块镜面反光——和古镜血字预言的生辰八字完全一致。
"我只是个民俗记者,采访过他关于民国富商墓葬的传说。"她将左手藏到桌下,"死亡时间在我拜访之后36小时。"
周淮忽然倾身向前,食指敲了敲她扣着的笔记本:"画的是红嫁衣?巧了,法医在死者指甲缝里检出朱砂和丝线——"他眯起眼,"——和百年前冥婚用的血嫁衣成分一致。"
沈昭后背渗出冷汗。她没告诉任何人今早的发现:李富商公开的生辰是1995年7月14日,但她在民政局档案室查到,真实日期其实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周警官。"她突然首视对方,"如果我说有面镜子能预言死亡,你会信吗?"
周淮的钢笔在记录本上顿住。窗外乌云压境,玻璃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沈昭看见自己的倒影咧开嘴,露出不属于她的森白牙齿。
暴雨砸在古董店门帘上时,陆沉正在擦拭一枚铜镜。
"你被标记了。"他抓起沈昭的手腕,指尖划过淤青。镜面倒映出两人交叠的手,沈昭却看见淤青里渗出细小的血珠,拼成"初七"两个篆字。
"农历七月七是鬼门开缝的日子。"陆沉的金丝眼镜泛着冷光,"李富商死在初五,下一位会在初七。"他忽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腕同样的淤青疤痕,"我父亲当年也有这个。"
沈昭猛地抽回手。她注意到陆沉左手无名指有道陈年割伤——和姑祖母遗物里那把仪式匕首的宽度分毫不差。
深夜的公寓里,沈昭用放大镜观察古镜边框。暗纹中藏着一行小字:"首视者承其怨"。当她触碰这行字时,镜面突然浮起雾气,嫁衣女鬼的轮廓一闪而过。
床头闹钟显示00:00,镜中却是03:17——她惊醒的时间。
"原来是你叫我醒的……"沈昭喃喃自语,突然僵住。镜面右下角缓缓渗出新的血珠,这次拼出的日期是明天。
而她的手机屏幕亮起,周淮发来简讯:"第五位失踪者确认,生辰1995年7月14日——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