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漏声从祖宅屋檐传来时,慕容春雪正用银簪拨弄鎏金香炉里的灰烬。
月光透过冰裂纹窗棂,在她蜡染睡裙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翡翠耳钉突然发烫,她反手一摸,指尖沾了丝荧光绿的黏液。
"还没睡?"老夫人的声音从多宝阁后传来,龙头拐杖掀开一幅《韩熙载夜宴图》,露出后面隐藏的电梯。
电梯轿厢西壁刻满梵文,下行时发出老式钟表般的咔哒声。
慕容春雪数着心跳计算深度,当数到第二十八下时,轿厢猛地一顿。
门开处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的青铜浑天仪正在自动运转,二十八宿方位上分别摆着茶盏大小的玉雕兽首。
"喝了。"老夫人从饕餮首口中取出盏琥珀色液体,"麒麟竭混着雪莲露,能压住你二叔的残毒。"
她突然用拐杖敲击浑天仪,青龙方位的玉雕突然喷出股白雾,雾中浮现出CBD地块的三维投影。
投影里,天门阵残骸正在地下十七米处缓慢自愈,金属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荧光纹路。
慕容春雪刚要触碰,投影突然扭曲成慕容晟的脸:"雪儿...你以为赢了?"幻象的瞳孔里映出个巨大黑影,形状像极了神话中的烛龙。
老夫人突然将茶汤泼向投影,液体在空中凝成八卦图形。
"闭嘴吧孽障!"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的火龙纹身,那纹竟在石室寒气中微微扭动,"当年就该用离火烧干净你的魂!"
石室突然震动,西墙裂开道缝隙。
秦雅琪灰头土脸地钻进来,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袖箭。
"地下车库有状况!"她呸出口带血的唾沫,"书呆子解析了共生体样本,说二叔可能......"
话未说完,浑天仪突然加速旋转,所有玉雕兽首同时喷出彩色烟雾。
烟雾在室顶凝聚成星图,天枢位上一颗红星正剧烈闪烁。
老夫人脸色骤变,拐杖龙头猛地咬住慕容春雪的耳钉,拽出根三寸长的荧光丝线。
"好得很!"老夫人将丝线抛向星图,丝线遇烟即燃,烧出的青烟组成段西夏文,"那孽障在你耳钉里藏了引子,难怪天门阵能自愈!"
苏慕尘的声音突然从通风管道传来:"不止!"他像片落叶般轻巧落地,白大褂上沾满地下管道的苔藓。
"李师兄发现所有共生体都带着量子纠缠效应——"银针在空中排成分子模型,"二叔的意识可能寄生在......"
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
老夫人从袖中掏出部上世纪的老式转盘电话,听筒里传出电子合成的男声:"慕容同志,青海试验场失联。"
电话背景音里隐约有野兽般的嚎叫,"三分钟前收到最后信号,内容是...是......"
杂音突然变成慕容晟的狂笑:"母亲大人!您养的雪蚕还能吐丝吗?"电话砰地炸裂,飞出的零件在石壁上拼出个歪斜的"昆"字。
死寂中,多宝阁上的珐琅彩瓷瓶突然龟裂,露出内层藏的钛合金匣子。
老夫人颤抖着输入掌纹,匣中静静躺着把玉壶——壶身九龙盘绕,龙眼嵌着血钻,在暗处泛着幽幽红光。
"九龙樽..."慕容春雪呼吸一滞,蜡染裙摆无风自动,"《山海经》里记载的......"
"不是原物。"老夫人着壶身一道裂纹,"嘉靖年间的仿品,当年用来镇住黄河水妖的。"
她突然将壶嘴对准慕容春雪,一滴金红色液体缓缓滴落,"喝下去,你就能暂时压制共生体共鸣。"
液体入口的瞬间,慕容春雪瞳孔变成竖条形,脖颈浮现出龙鳞状的纹路。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蜡染裙子被突然增长的指甲撕出裂口。
苏慕尘的金针刚要出手,却被老夫人拦住:"别急,这是认主仪式。"
当第七片龙鳞纹浮现时,玉壶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响。
壶嘴喷出七色虹光,在空中凝成幅地图——巍峨雪山环绕着个蓝色湖泊,湖心岛形状酷似太极图。
"青海湖底..."秦雅琪用匕首在地面刻下坐标,"二叔把真正的天门阵藏在......"
石室东南角的青铜灯盏突然熄灭。
黑暗中,慕容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错了错了!我亲爱的侄女..."
玉壶投影的地图突然扭曲,湖心岛旋转180度,露出水下金字塔的轮廓,"你们拿到的菌株都是残次品,真正的钥匙是......"
声音戛然而止。
苏慕尘的银针钉在多宝阁某处,针尾挂着半片正在融化的冰晶。
"定向声波传导。"他碾碎冰晶闻了闻,"西伯利亚永冻层里的千年寒冰,二叔果然在俄罗斯有......"
老夫人突然用拐杖敲碎浑天仪,齿轮崩飞中露出个暗格。
里面躺着卷竹简,展开后是幅人皮制成的经络图,"雪丫头,看好了。"
她指甲划过图上任脉,血迹竟然被图纸吸收,"慕容家真正的传承不是风水术,而是......"
话未说完,整座石室突然倾斜45度。
多宝阁上的古董哗啦啦砸向地面,那只九龙玉壶眼看就要坠地。
慕容春雪以不可能的角度腾空而起,蜡染裙摆在空中绽开,竟短暂化作龙尾虚影,稳稳卷住玉壶。
"龙舞步!"老夫人激动得龙头拐杖都在颤抖,"三百年了...我慕容家终于又......"
警报声突然响彻祖宅。林晓的银链子从通风管垂下,末端系着李慕白的眼镜。
镜片上投射着紧急消息:"国安急电!青海试验场钻探到巨型生物骨骼,DNA检测显示...与慕容春雪小姐血液匹配度99%!"
震动愈发剧烈,石壁开始剥落。
秦雅琪突然指向浑天仪底座——青铜柱的阴影里,静静躺着个荧光绿的胚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人形轮廓。
"二叔的...备份?"苏慕尘的银针组成八卦阵将胚胎围住,"还是说......"
胚胎突然睁开眼,瞳仁是慕容家特有的凤眼形状。
它咧开尚未长全的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哭声里,所有人耳膜都刺痛起来,仿佛有无数西夏文在颅内燃烧。
老夫人猛地将龙头拐杖插入胚胎心口,杖尖喷出的蓝焰却反被吸收。
"糟糕!"她拽断颈间玉坠砸向地面,烟雾中石室顶部突然打开逃生通道,"走!去青海!只有九龙樽能......"
整座石室轰然塌陷的前一秒,慕容春雪将玉壶塞进贴身暗袋。
蜡染裙摆扫过坠落的青铜碎片,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在坠入黑暗的刹那,她看见胚胎己长成少年模样,正用沾血的指尖在墙上画着"昆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