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饭店的国宾厅里,水晶吊灯将二十人座的紫檀木圆桌照得流光溢彩。
秦雅琪用指甲弹了弹高脚杯,清脆的声响在厅内荡出三重回音。
"嘉靖年的女儿红?"她眯眼看向鎏金酒坛上斑驳的泥封,"这泥封该不会是上周刚糊的吧?"
老夫人龙头拐杖往地上一跺,杖底溅起的火星在波斯地毯上烫出个焦黑小孔。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她掀开酒坛时,陈年酒香混着松脂味轰然炸开,熏得李慕白的眼镜片瞬间起雾,"这酒埋在后山时,你太祖奶奶还在闺阁绣花呢!"
苏慕尘突然按住转盘,银针筒在掌心转出个漂亮的弧线。
"您老人家别这么吝啬好不好!"他指着坛底浅浅的酒线,"这么多人呢,这点够谁喝?"
针尖精准挑开老夫人腰间锦囊,勾出把黄铜钥匙,"要不这样——女士喝女儿红,我和师兄来瓶您藏的三十年茅台?"
"好小子!"老夫人笑骂着去抢钥匙,苏慕尘却己闪到三米开外。
钥匙在银针牵引下悬在半空,映着灯光晃出细碎金斑,秦雅琪突然吹了声口哨——钥匙柄上分明刻着"1972"的字样。
慕容春雪正给林晓斟酒,蜡染袖口扫过苗银酒壶,叮咚声里混着句轻笑:"嫂子,要不今晚让奶奶动动关系?"
她指尖在杯沿画圈,酒液随着动作旋出小小旋涡,"把你从黔东南州调到燕京来。”
突然俯身凑近林晓耳畔,发丝垂落遮住唇形,"省得师兄半夜偷吃泡面......"
"咳咳!"李慕白被酒呛得满脸通红,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林晓的银簪突然横在他喉前,簪尖挑着片油亮亮的火腿——正是他刚偷摸塞进嘴里的。
"正科级跨省调动..."银簪转了个弯,火腿精准落进林晓唇间,"弟妹,别给奶奶添麻烦。"
老夫人突然拍桌大笑,震得碗碟叮当乱响。
"麻烦?"她摸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蓝光映着皱纹里的朱砂痣,"黔东南州委书记上个月还求我找苗药方子..."
突然把手机甩给李慕白,屏保竟是林晓穿着民族盛装领舞的照片,"瞧瞧!你媳妇在'三月三'歌圩上当领唱时,台下多少小伙子眼都看首了!"
秦雅琪正用匕首撬茅台瓶盖,闻言突然刀尖一歪。
"等等!"她眯眼看向照片角落,"这个举相机的秃顶..."匕首嗖地钉在包厢雕花门框上,刀柄嗡嗡震颤,"不是国土局那个吃回扣的王处长吗?"
苏慕尘的银针己抵住老夫人手腕:"您早知道林镇长在查贪腐案?"针尖挑开皮层,露出个微型定位器的蓝光。
全息投影突然从手机迸发,显示着黔东南州矿产分布图,十几个红点正在梵净山区域规律闪烁。
"共生体矿脉!"李慕白猛地站起,撞翻了面前的酸汤鱼。
红酸汤在雪白桌布上漫开,像幅血腥的抽象画,他手指颤抖着放大图像:"这些振动频率...和天门阵完全一致!"
林晓的银镯突然自动分解,十二节银环在空中组成六爻卦象。
"难怪上级突然派我驻村..."她指尖拂过卦象,银环碰撞声里带着冷意,"上周塌方的稀土矿里,工人说看见荧光绿的......"
"嘘——"老夫人突然用拐杖敲响青铜编钟,余音震得吊灯水晶簌簌作响。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时,只见众人举杯欢笑,仿佛刚才的肃杀从未存在。
"为了百年女儿红!"秦雅琪高喊,却在仰头时将半杯酒泼进袖口暗袋。
她踢了踢苏慕尘的皮鞋,眼神瞟向餐车下层——冰镇龙虾的碎冰里,隐约露出枪管的轮廓。
慕容春雪笑吟吟地给服务员递小费,钻石指甲在钞票边缘划出细痕,"辛苦啦。"
她声音甜得像蜜,对方接过钱时却突然僵住——钞票夹层里的金箔上,赫然是他在停车场交接武器的偷拍照。
服务员倒退着出门时,苏慕尘突然扬手。
"接着!"茅台酒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那人条件反射去接,却被瓶身暗藏的银针扎中虎口。
"哎呀,手滑。"苏慕尘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这瓶就当给周所长陪葬吧。"
死寂中,林晓突然哼起苗疆古调。
银饰随着旋律轻晃,在墙面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李慕白跟着节奏敲击转盘,瓷盘竟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当旋律进行到第七小节时,所有银器突然共振,藏在吊灯里的窃听器噼里啪啦掉进汤盆。
"搞定!"秦雅琪从鱼腹中挖出个湿漉漉的接收器,"国安局最新款的纳米窃听器,遇酒精就短路。"
她突然把设备塞进李慕白领口,"书呆子,送你以后的儿子当他老婆的定情信物!"
李慕白手忙脚乱去掏,却摸到林晓不知何时塞进他后腰的苗刀。
刀柄上缠着的红线绳,正是去年歌圩上她亲手系上的同心结,他耳根瞬间红透,眼镜片上雾气更浓了。
"说正事。"老夫人突然从旗袍高领里抽出卷竹简,摊开后竟是份泛黄的调令,"林丫头,下周一去国家安全总局十八局报到。"
她蘸着酒水在桌面写下"特别事务司"三字,水迹很快蒸腾成紫色烟雾,"专门处理'非自然现象'。"
慕容春雪突然剧烈咳嗽,翡翠耳钉闪过诡异绿光。
苏慕尘的金针还未出手,她己从唇间吐出口黑血,血珠落在竹简上竟烧出个"晟"字。
"二叔的...残毒..."她苦笑着擦唇,手背沾的血迹里分明有荧光丝线蠕动。
全厅死寂中,茅台酒瓶突然自己倒了。
琥珀色酒液在桌面蜿蜒,组成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首指窗外CBD地块,夜空中,本该拆除的天门阵残骸,正幽幽泛着绿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