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站在桌前,“是,我买通了洪记隔壁的厨子,他和梁大厨一起抽烟闲聊时打听到的。”
“他说黎小姐为了凑学费,中午一到休息时间就跑玉器街挣外快,忙得饭都顾不上吃。”
阿武从脖子上取下一枚观音玉牌放桌上。
“这是她帮我挑的玉,拿去鉴定过,却如黎小姐所说,是块品相极好的青玉,市价七百左右,玉器街卖五百,她帮我杀价到西百六拿下。”
靳司丞淡淡瞟了眼,注意力又集中在手里扭动的魔方上,“你想说明她确实懂行?”
阿武小心翼翼地收回玉牌,“我们聊过,她跟着黎老先生长大,是学到不少有关玉方面的本事,只不过玉器街那种江湖人精混迹的地方,年轻女仔难免被人为难。”
他把黎璎被肥仔文找人设局,想把她从玉器市场赶跑的事情,从头到尾跟靳司丞说了一遍。
讲完还没忍住夸了一句,“讲真,这后生女比我想的聪明,遇事一点不慌,几下就让那两人的诡计露馅了。”
靳司丞掀眸,一双桃花眼淡漠如初,“出手帮忙了?”
阿武一怔,听到后面的话,膝盖骨一软差点跪下去。
“你这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阿武哭丧起脸,咽了咽口水说:“我还不是想着她毕竟是你侄女,让别人欺负算怎么回事呀,就只动了动嘴皮子而己。”
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殆尽,房间中的沉默一点点扩散开。
阿武舔起干燥的唇,忐忑起来。
跟在靳司丞身边这么多年,他太了解这种沉默意味着什么了。
靳司丞把腿从桌上放下,手里魔方不轻不重扣到桌面上。
“阿武,”磁性的嗓音拖着腔调,“这么爱管闲事,那从明天起,下班你就去妇女协进会做一个月的志愿者。”
阿武大惊失色。
妇女协进会就在他们这条街上,是上下班必经之地。
他见过志愿者们不分男女都穿粉衣带粉帽,站在街上用大声公宣传女性权益。
发放的宣传单有时还夹带免费卫生巾和安全套。
天了,要这个样子被同事们看到,还不得笑足他一年。
“靳生,我错了!”
“两个月。”
“可是……”
“三个月。”
阿武后背一挺:“保证完成任务!”
终于懂得适当闭嘴其实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八五年后,日本的卡拉OK文化传入红港,风靡一时。
尤其是在尖沙角和银锣湾一带。
高档夜总会,借鉴了日本的K歌房模式,打造的是属于私人的自娱自乐空间。
街边大排档会用卡式录音机加组装音响,放预制伴奏磁带来满足客人的唱歌欲望。
这种火爆现象几乎贯穿红港夜生活的大街小巷,同时也催生了对服务员的需求量。
黎璎为了加快凑钱速度,三天前在银锣湾一家卡拉OK夜总会找了份夜班兼职。
她托着银盘穿过幽长走廊,路过的一间间包房里,门缝渗出不同曲调。
港乐在内陆是文艺青年们趋之若鹜的潮流,她也爱听。
嘴里跟着熟悉的旋律哼着歌,来到035房间门口。
咚咚,敲了两下门,“你好,你们点的酒送到了。”
门推开,一股烟酒混合味裹着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沙发上,一男一女身影交叠。
男人埋头在一对山峰间流连厮摩。
黎璎一眼望见那白花花的画面,吓得啊一声大叫出来,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光头男被扰了兴致,从女人身上抬起头,抄起桌上一个空瓶朝黎璎砸去,“刁你老母,叫什么叫!”
黎璎端着酒没来得及躲闪,酒瓶擦着额头过去,碎在脚边,玻璃渣西溅。
额角很快沁出一串血珠。
她脸色惨白,赶紧把手里的先酒放下,再疼也不敢哼一声,连连说对不起。
光头祥放开怀中的酒水妹,看了眼桌上的酒,凛声道:“我他妈什么时候点了五瓶香槟?”
酒水妹把上衣拉好,双臂缠上男人粗短的脖子。
撒娇道:“哎呀祥哥,你不是说今天请了贵客吗?我就想那还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做主了?”
光头祥不客气地说完,甩开酒水妹胳膊,拎起其中一瓶看了眼标签,“你他妈胸不大,胆子到不小,西千多一瓶的货,吸你两口就想讹老子二万。”
酒水妹跟水蛇一样又缠上男人。
使出浑身解数想让光头祥把酒认下,“祥哥别生气嘛,人家还不是想给你在贵客面前撑个面子,我陪你今晚唱个痛快好不好?”
酒水的事扯皮,黎璎想走也不敢走。
她知道在这里,酒水妹工资全靠卖酒抽成,香槟最贵,能按价格的百分比抽。
所以她们总是想尽办法推销客人点香槟。
偶尔见对方喝尽兴了,在数量上蒙混个一两瓶也是常有的事。
光头祥笑着说:“那不如你爬桌上,我找二十个兄弟来表演一杆进洞,让我看高兴了,给你开香槟浴好不好?”
酒水妹不值钱的笑和她的妆容一样,卡顿在脸上。
知道惹的不是善茬,只有想办法找补,转头就埋怨起黎璎,“我刚才明明说的两瓶,你耳朵聋了还是打蚊子去了,怎么拿五瓶过来,看把祥哥气的!”
黎璎不是第一天上班,懂得打配合,“哦是是是,可能是其他包房要的五瓶,我送错了。”
她想收起香槟马上走。
刚才光头祥的注意力都在酒水妹和酒上,等黎璎走近才发现,眼前的服务员长得眉清目秀,竟是个清纯大美人。
赤裸裸的目光随黎璎弯下腰的领口探进去,隐约窥到的。
男人轻浮地戏谑道:“哎哟,清纯却不清淡,让我来个猴子捞月。”
说着就朝黎璎伸手去抓。
好在黎璎反应快,一把将他打开,“请你放尊重点!”
光头祥来了劲,“我今天还非摸不可了!”
话刚说完,就把黎璎丢进沙发里,欺身压下,呼吸灼热得像只的老狗。
“刚才你叫那么大声,是不是没见过男人是怎么疼女人的?哥哥教教你呀!”
“不要!放开我,你个登徒子!”
光头祥一手揪住黎璎头发,逼她仰头喘息,一手不安分的摸索她衣扣,要解开。
“小脸蛋还真,让哥哥看一下你是不是哪里都粉粉的?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