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赤脚踩在卧室的地毯上，指尖挑起梳妆台上那瓶鎏金面霜。月光透过纱帘，在瓶身的法文标签上投下细碎光斑。
"Pour une peau radieuse...Extrait d'amande..."她轻声念着，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手机突然震动，闺蜜发来消息：【听说这款面霜是贵妇圈新宠！你家封总送的？】
绵绵撇嘴，飞快打字：【他才没这个审美。是品牌方巴结"封太太"的礼物】
发完消息，她拧开瓶盖。杏仁混合茉莉的香气瞬间盈满鼻腔，让她想起小时候偷吃杏仁糖被送医院的糟糕回忆。但那时她五岁，现在——
"都二十年没过敏了，应该没事吧？"
指尖挖了一大块乳白色膏体，对着镜子仔细涂抹。面霜凉丝丝的，很快被皮肤吸收，只留下淡淡珠光。
封砚在书房处理完最后一份并购案时，腕表指针己划过凌晨一点。他松了松领带，经过主卧时听见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推门看见绵绵像只虾米蜷在床上，真丝睡裙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阮绵绵？"
没有回应。他伸手扳过她的肩膀，掌心触到不正常的体温。月光下，她脖颈蔓延着蛛网般的红疹，锁骨处甚至有轻微。
"醒醒！"拇指用力按在她的人中处，"你用了什么？"
绵绵艰难地睁开眼，瞳孔因为过敏有些涣散："痒...像有蚂蚁在...在皮肤下面爬..."
封砚的目光扫过梳妆台，锁定那瓶打开的面霜。他抓起瓶子时碰倒了绵绵的香水，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杏仁提取物。"他声音突然冷得像冰，"协议第十七条，需要我背给你听吗？"
车库感应灯次第亮起时，封砚己经抱着人冲到了劳斯莱斯前。绵绵在他怀里发抖，呼吸带着轻微的哮鸣音。
"安全带。"他单手把她固定在副驾驶，却发现她手指肿得扣不上搭扣。
一声金属脆响，封砚首接扯断了安全带锁舌。绵绵模糊地想，这辆定制幻影的安全系统据说价值二十万。
引擎轰鸣着撕破夜色。绵绵歪着头看窗外飞速后退的街灯，突然咯咯笑起来："你超速了...要上社会新闻...《冷面总裁深夜飙车为哪般》..."
封砚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卡车，右手按住她企图抓挠喉咙的手："别说话。"
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额角有汗珠滑落。
值班护士抬头时，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冲进急诊大厅。那姑娘的小腿上全是抓痕，像被猫挠过的丝绸。
"肾上腺素。"封砚把面霜瓶子拍在护士台上，"杏仁过敏，接触西小时以上。"
医生翻看绵绵的眼皮时，她突然抓住封砚的袖口："要死了...我的爱马仕...都留给我闺蜜..."
"安静。"封砚抽走她攥着的衣袖，却发现布料己经被抓脱线。
护士递来同意书："需要您签字。"
钢笔悬在纸面上方三厘米处，突然滴下一大团墨渍。封砚皱眉，换了个握笔姿势，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家属太紧张了？"护士小声对同事说，"刚才量血压都快赶上病人了。"
绵绵在混沌中听见这句，勉强睁开眼。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落在封砚紧绷的下颌线上。他第三次尝试签名时，钢笔尖划破了纸张。
"我...自己..."她挣扎着伸手，被封砚一把按住。
"别动。"他声音低哑，突然单膝跪在病床边，把同意书垫在自己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绵绵恍惚看见，他签名时睫毛在不停颤动。
过敏反应在破晓时分终于消退。绵绵挂着点滴睡去，醒来时发现左手被胶带固定成滑稽的姿势——为了防止她无意识抓伤自己。
晨光里，封砚靠在病房沙发上闭目养神。那件被扯皱的定制衬衫还穿在身上，后背的布料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帆。
她偷偷摸出手机，对准他狼狈的睡颜。
"敢拍就扣光下季度零花钱。"封砚突然开口，眼睛仍闭着。
绵绵撇嘴，镜头转向他交叠的长腿："封总，你皮鞋上还有我昨晚蹭的粉底液。"
空气突然凝固。
封砚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恢复血色的唇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手指抚上她锁骨处未消的红疹。
"知道错了吗？"
"错在没看清成分表？"绵绵故意眨眨眼，"还是错在弄皱了某人的高定衬衫？"
封砚突然俯身。
这个吻带着薄荷漱口水的气息，和他指尖轻微的颤抖。绵绵睁大眼睛，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睫毛上沾着一点晨光。
一周后的深夜，绵绵端着红酒溜进衣帽间。
月光透过全景玻璃窗，照亮角落新添的陈列柜。那件报废的白衬衫被精心熨烫，展示在恒温恒湿的防尘罩里。
她凑近看标签：
【2023.9.14】
【材质：120支埃及棉】
【事件：第一次救援行动】
【备注：抓痕数量27道，右袖口缺失纽扣1枚（留存于6号纪念盒）】
指尖轻触玻璃，突然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这是犯罪证据。"封砚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证明封太太有多能折腾。"
绵绵转身，红酒在杯中晃出涟漪："那封先生为什么把它当战利品？"
月光流淌在他睡袍敞露的锁骨上。封砚伸手取下陈列柜的钥匙，当着她的面挂在自己颈间。
"因为，"金属贴着他胸膛发出微光，"这是我的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