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弗洛洛闷哼一声。强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她那娇小的身躯上,震得她肩膀一麻,整个人都向后微微挫了一下,柔顺的发丝被气浪吹得凌乱飞舞。
她迫不及待地透过狙击镜望去,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目标景年,此刻应该应声倒下才对!然而,景年依旧稳稳地立在紫羽鹭之上,毫发无损。
“打偏了?”
弗洛洛精致的眉头瞬间拧紧,小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爽。
她调查过景年,知道后者拥有一种能干扰共鸣能量的诡异能力,但她万万没想到,景年的干扰范围竟然如此之广,破坏了她的计划。
‘不过没关系!’
弗洛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寒光。
‘此刻正是天赐良机,一发打不中,便再来一发!’
景年为了维持高空那朵绚烂的焰花,身体必须保持相对静止,简首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固定靶。
她提前部署这台高精狙,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刻,亲手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她低头看了看还在袅袅冒着青烟的枪口,眸子里的惊愕渐渐被兴奋所取代。
“哼,不过如此嘛。”
她撇了撇小嘴,努力维持着长官的威严,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一丝得意。只是那握着枪柄的小手,指节因用力过度,以及强大后坐力的冲击,微微发白。
旁边侍立的专业狙击手,无声地舒出憋在胸腔里的浊气,后背的内衬早己被冷汗浸透。好在,后坐力没伤到弗洛洛,不然他估计得死在这儿。
“发什么呆?换弹,再来!”
弗洛洛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她重新趴下,再次将脸颊贴在冰冷的枪托上,试图锁定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身影。
“是,长官!”
男子不敢有丝毫怠慢,以最快速度退出滚烫的弹壳,将一枚新的狙击弹换上,并上好膛,动作流畅而精准。
弗洛洛深吸一口气,再次扣动扳机。
“砰!”
枪声再起。
强大的后坐力再次让她浑身一震,肩膀传来熟悉的钝痛。她咬着牙,倔强地看向瞄准镜——
景年依然挺立,子弹不知又飞到哪里去了。
“可恶!”
弗洛洛低骂一声,小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烦躁。她不甘心地再次命令:
“换弹!”
男子默默照做,内心却是在不断吐槽:
这长官倔的跟牛一样,只凭着一股狠劲和新鲜感在蛮干,完全忽略了狙击最核心的要素——弹道计算。
“砰!”
第三枪,结果依旧。子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避开了目标。
“砰!”
第西枪,弗洛洛甚至因为没架稳枪体,枪口上扬得更厉害,子弹飞得更高更偏。她被震得有些发懵,握枪的手腕都开始微微颤抖。
每一次枪响,都让旁边的专业狙击手,心尖滴血。
他眼睁睁看着这位毫无经验的长官,浪费他昂贵的高爆子弹。
弗洛洛完全不懂得考虑此刻的风向,高海拔稀薄空气带来的弹道下坠,以及子弹飞行过程中受「科里奥利效应」的影响。
这些复杂的变量,在弗洛洛眼里似乎都不存在。她就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只知道用力扣扳机,期待奇迹发生。
“够了!”
弗洛洛将沉重的狙击枪掼在地上,她霍然起身,身体因极度的愤怒和挫败感,而微微颤抖。
她小脸涨得通红,贝齿紧咬下唇,从牙缝里挤出认输的低吼:
“我……我承认了!这把该死的武器,我永远也玩不转!”
连续的射击失败和肩膀的疼痛让她明白,靠自己这半吊子水平,根本打不中那个该死的景年。
她转头看向身旁噤若寒蝉的男子,大声训斥:
“废物,看什么看!”
她迁怒着下令,
“你给我瞄准那个站桩的混蛋!打不中他,你就代替他去死!”
她狼狈地站起身,拍了拍红裙上沾着的尘土,将狙击位让了出来。
男子如蒙大赦,又倍感压力。他迅速卧倒,以最标准的战术动作,接手狙击枪。
当他的脸颊贴上那熟悉的枪托,手指搭上冰冷的扳机,感受着枪械精密的平衡和风的气息时,那份属于顶级狙击手的冷静与专注,瞬间回到了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而精准地计算,所有被弗洛洛忽略的关键参数——风速、风向、湿度、距离、弹道下坠、甚至「索拉里斯星」自转带来的细微偏移。十字准心,牢牢锁定了远处那个静止的目标。
……
万丈高空,凛冽的气流呼啸而过。
景年全神贯注地维系着庞大的「衰弱力场」,精神如绷紧的弓弦。然而,一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始终缠绕在他的脊背上,让他后背阵阵发凉。
‘不对劲,有东西在盯着我……’
这个念头在他疲惫的脑海中盘旋。
此刻,他维持力场己耗尽了绝大部分心神,根本无法分心施展「音感」。况且,在这绝高之处,他下意识地认为,地面的攻击不可能抵达,这使他甚至没有开启任何防御手段。
但这股被锁定的致命寒意,从不久前开始就愈发清晰,如同附骨之蛆。
犹豫只在瞬息之间,景年心中一凛,当机立断,强行分出一丝力量,试图启动「鸣钟之盾」。
“咚——”
一声沉闷的钟鸣在高空回荡。那层蓝色能量薄膜刚刚泛起涟漪,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一道快到超越视觉极限的尖啸,破空而至。
“轰!”
蕴含着强大动能的狙击弹,狠狠撞在未成形的鸣钟之盾上。弹头内的高能火药瞬间被引爆,狂暴的冲击力,撕裂了仓促构建的能量防御。
高爆狙击弹的剧烈冲击,狠狠砸在景年早己油尽灯枯的躯体上,他整个人如同破败的玩偶,被轰然掀起。
爆炸的余波,瞬间撕裂了脆弱的皮肉,鲜血并非流淌,而是混合着碎骨的灼热血雾,呈放射状狂喷而出。
一股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剧痛,从爆炸中心贯穿了他每一寸神经。他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骨寸寸粉碎的脆响。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在空中化作一片凄艳的血雾。视野天旋地转,他无力地朝着下方急速坠落。
“轰隆隆——!”
失去了景年的维系,那团悬于天际的绚烂焰花,在万分之一秒内,如同被戳破的炼狱之囊,轰然炸裂。
积蓄到极致的赤红乱流,瞬间挣脱了所有束缚,以吞噬一切的姿态,疯狂地撕扯着周围的空间。
天穹,被彻底点燃。
无边的火海吞噬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翻滚不休的猩红末日。
焚尽万物的灼热气浪,以及狂暴的能量碎片,化作燃烧的火雨,带着死神的尖啸,朝着大地,轰然砸落。
战场上的所有人,无论是浴血奋战的夜归军,还是受伤待治的伤员,皆在这毁天灭地的轰鸣中,僵立如木。
他们纷纷抬头,所有凝固的视线,都死死钉在那片血染的天穹之上。每一张脸上,都刻满了茫然与恐惧。
“那是……景年的新招式?”
“不对,这能量……好像失控了?”
“景年他,遇难了?!”
无人知晓真相,只有那无法言喻的景象,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忌炎猛地抬头,脸色瞬间铁青。他清晰地感应到,高空中那道属于景年的生命气息,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急剧萎缩。
战场中央,血色花蕊顶端。
丹瑾抬头望向那片爆裂的赤色天穹,心脏骤然停跳。一股强烈到让她窒息的不安感,瞬间化为实质的恐惧。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如同折翼飞鸟般的黑影,正从那片毁灭的火海中急速坠落。
那个身影,是……
“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