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
谢玄烬的声音低沉如暮鼓,狼血在皮肤下掀起暗涌,肩颈处的图腾如活物般扭曲。夏可可首视他金斑瞳孔中翻涌的暗色,想起破庙中他挥剑时的嗜血眼神,那分明是蛊虫啃噬血脉的征兆。
"你的血。"她甩开他的手,药汤泼在铜盆中发出刺耳的"哗"声,水面立即浮起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影,在烛火下呈现半透明的青灰色,"昨夜为你换药时,这些东西在绷带里钻来钻去,差点咬穿我的指尖。"
谢玄烬的视线落在盆中,眉峰微蹙。那些蛊虫遇光即缩,却在他目光扫过时集体转向,如同臣子朝见君主。夏可可趁机将混有凤血的药引推至他唇边,瓷碗边缘还沾着她研磨时不小心蹭到的胭脂——那是她刻意为之的破绽。
"喝下去,能逼出蛊虫。"她的语气轻得像哄小孩,指尖却在碗沿暗暗用力。谢玄烬突然抓住她手腕,将她拽入怀中,七弦琴不知何时横在腰间,琴弦擦过她耳垂发出嗡鸣:"凤血与狼血相冲,你想同归于尽?"
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中衣传来,带着破庙地宫中沾染的寒气,却在触及她玉镯的瞬间,莫名多了几分灼热。夏可可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与破庙中摄政王的气味重合,心中警铃大作——这气味本该属于己故的皇兄,为何会出现在他身上?
"双生血脉共生共死,"她轻笑,指尖划过他喉结,感受着那里的脉搏跳动,"何况我有玉镯护体。"谢玄烬的狼图腾再次蔓延,却在即将触及她手腕时骤然消退,仿佛被玉镯红光灼伤。这个细微的反应让她瞳孔骤缩——原来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先认出双生血脉的羁绊。
"你拿自己当药引?"谢玄烬的指尖扣住她手腕穴位,却未用力,"知道凤血入体的后果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金斑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轻则经脉逆行,重则..."
"重则与你一同爆体而亡?"夏可可挑眉,故意将药碗凑近他唇边,汤汁溅在他胸前,在狼图腾上烫出一道淡红痕迹,"可你别忘了,我的血能净化蛊虫。"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就像十年前,你母妃用凤血为你压制狼血蛊那样。"
谢玄烬的瞳孔骤缩,狼血在皮肤下掀起惊涛骇浪。这个禁忌的名字如利剑出鞘,刺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伪装。夏可可趁机观察他的反应,发现他眼底闪过痛楚与怀念,却很快被狠厉取代:"你知道的太多了。"
"是药王谷叛徒告诉我的。"她撒谎时面不改色,玉镯却因心虚而发烫,"他说双生血脉的血祭需要狼血容器与凤血引路人,而你...不过是摄政王养的活蛊。"这句话如毒箭射出,正中谢玄烬眼底的阴影。
他突然松开她,转身走向窗边,月光将他的狼图腾切得支离破碎:"所以你就用凤血做药引?"他的声音混着自嘲,"你以为这样就能救我,还是想借此逼出摄政王的镜像?"
夏可可握紧空碗,碗沿的胭脂蹭在掌心,如同一点干涸的血迹:"我只想知道,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双生血脉,还是..."她顿住,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脆弱性。
谢玄烬猛地转身,七弦琴在掌心聚成利剑,却在触及她面门前一寸停住:"你以为我和皇兄一样,会利用喜欢的人?"他的声音沙哑,狼图腾蔓延至眼角,"夏可可,我的喜欢从不掺杂镜像。"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震得夏可可耳膜发疼。她想起冰窖中他舍身挡箭的瞬间,想起药王谷里他为她刻下的"玄"字,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谢玄烬趁机夺过药碗,一饮而尽,狼血与凤血在他体内炸开,竟在胸前凝结成半透明的双生图腾。
"你!"夏可可想去夺碗,却被他拽入怀里。他的狼血顺着嘴角滴落,滴在她玉镯上竟化作凤凰形态:"记住,双生血脉的共振能压制蛊虫,"他的声音带着剧痛的喘息,"但下次再拿自己冒险,我就把你锁在药王谷地窖里。"
夏可可想反驳,却发现他的瞳孔己恢复清澈,腕间的青灰也消退许多。她这才惊觉,混有凤血的药引真的奏效了,而他宁愿承受血脉相冲的剧痛,也不愿她涉险。
"谢玄烬,你..."她的声音发软,却被他用指尖抵住嘴唇。他的狼图腾正在急速消退,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以后别再擅自做主。"这句话不是命令,而是哀求。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啼叫,夏可可这才想起面具人的威胁。她握紧袖中的柳叶杀,却被谢玄烬按住手背:"别担心,皇兄的镜像不敢在此时动手。"他的指尖划过她眉梢,"现在,该我问你了——那碗药里,究竟掺了多少凤血?"
夏可可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带着明知故问的狡黠。她突然笑了,将染着胭脂的掌心摊开:"比你想象的少,比我能承受的多。"她顿了顿,玉镯红光与他的狼血交相辉映,"毕竟,我还要留着命,看你怎么毁掉摄政王的镜像。"
谢玄烬轻笑,狼血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聪明的小丫头。"他的指尖弹开窗户,夜风吹散室内的药香,"现在,该准备迎接真正的客人了。"
夏可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窗纸上投下一道熟悉的影子——头戴鎏金面具,肩颈处的狼头胎记正在月光下蠕动。她握紧谢玄烬的手,感受着双生血脉的共振,突然明白:比起恐惧,她更害怕失去眼前这个让她又恨又怜的男人。
"准备好了。"她将柳叶杀抵在袖中,玉镯与他的狼头耳钉同时发烫,"这次,我们一起逼蛊,一起破局。"
谢玄烬的金斑瞳孔中闪过微光,狼血与凤血在他们相触的瞬间凝成一道光盾。窗外的面具人发出愤怒的嘶吼,而屋内,药引的余韵还在流转,将两个注定纠缠的灵魂,牢牢绑在双生血脉的宿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