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镜像!"
谢玄烬的低喝如利剑划破夜色,腰间的力道突然收紧,夏可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被他揽着跃上破庙梁柱。
月光从漏顶的瓦缝倾泻而下,在地面铺就的铜镜上碎成万千光斑,每一片光斑中都倒映着谢玄烬的身影——有的戴着鎏金面具手握生杀簿,有的遍体鳞伤被铁链锁在狼窟,最骇人的是那个与冰窖镜像中的"皇兄",正透过镜面露出诡谲的笑。
"这些是..."夏可可的指尖攥紧他后背的衣襟,触到之下是贲起的肌肉线条,与平日里病弱琴师的单薄判若两人。
谢玄烬的七弦琴在掌心化作长剑,琴身震颤发出龙吟,弦音竟与她玉镯的共振形成和声:"镜像术的残影,每一道都藏着我十年前的伤口。"
话音未落,最近的杀手己挥刀劈来。那人戴着药王谷叛徒同款的人皮面具,刀刃却比记忆中快了数倍。
谢玄烬旋身挥剑,琴弦扫过杀手咽喉的瞬间,夏可可看见三道血痕如狼爪般绽开——竟与赌坊中神秘人留下的伤口分毫不差。
"幽冥十三剑!"她失声惊呼,想起曾在他琴谱中见过的残页。
谢玄烬的剑招大开大合,每一式都带着摧枯拉朽的狠厉,与他平日里抚琴时的优雅形成强烈反差。
剑光如电,竟在空气中划出狼首形状的残影,与他肩颈处逐渐蔓延的狼头胎记相互呼应。
"当年狼族被灭时,"他的声音混着剑刃破风的锐响,"这招式本应随我一起埋入狼窟。"
夏可可这才惊觉,他的狼图腾己从肩头扩展至脸颊,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幽光,与激活地宫时所见的双生图腾完全重合。
杀手们的攻势突然变阵,竟摆出赌坊中见过的狼形阵型。
谢玄烬的剑势却越发凌厉,每一剑都精准刺向对方心口偏左三寸——那是地宫入口处他们发现的狼血蛊穴位。
当第七剑挥出时,为首的杀手人皮面具剥落,露出底下与药王谷叛徒相同的烧伤疤痕。
"他们都是傀儡!"夏可可的柳叶杀划破一名杀手手腕,却见伤口中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青灰色的蛊虫浆液。
谢玄烬的金斑瞳孔中泛起嗜血的光芒,与他在药王谷为她包扎伤口时的温柔眼神判若两人:"用狼血蛊控制的活死人,比镜像更难对付。"
镜面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所有倒影同时举起长剑。
夏可可的呼吸一滞,因为在所有镜像中,谢玄烬的剑尖都指向她的心脏。
但真实的他却在此时旋身,剑刃擦着她耳际劈开一道破空而来的暗器,温热的血珠溅在她脸上,带着雪松香与铁锈味。
"别盯着镜子!"他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灼热的呼吸,"看我。"夏可可猛地抬头,对上他金斑瞳孔中跳动的火焰。
那里没有镜像的诡谲,只有真实的战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剑光再次亮起时,谢玄烬己施展完第十三式。
他仰天长啸,声音竟化作实质的狼形冲击波,震碎所有铜镜的瞬间,夏可可看见他背后浮现出巨大的狼影,与记忆中冰窖壁画上的狼族皇子如出一辙。
杀手们的人皮面具纷纷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狼头刺青的苍白面容,却在倒地时化作青烟,只剩一地狼毛。
"这些不是血肉之躯..."夏可可的柳叶杀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玄烬单膝跪地,狼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面汇成狼首形状:"是用我的血与狼血蛊捏成的傀儡,每一个都带着我的残影。"
他抬头看她,狼图腾在月光下缓缓消退,露出熟悉的温柔眉眼:"怕吗?"夏可可摇头,却在触到他掌心的老茧时,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握笔如握剑"。
那些看似病弱的日子里,他早己用琴声为刃,在镜像的缝隙中为她辟出生路。
破庙外再次传来狼哨,却比之前稀薄许多。
谢玄烬扯下染血的袖口,露出心口狰狞的胎记,与她的玉镯形成完整的双生图腾:"镜像术的弱点是血脉共振,他们怕了。"
夏可可捡起地上的银片,上面还留着他运功时的狼影:"所以你才故意暴露招式?"他轻笑,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玉镯,狼血与凤血的共鸣如电流窜过:"要引蛇出洞,总得先让猎人看见诱饵。"
这句话让她想起地宫入口的双生壁画,想起他说过的"共生共死"。
此刻破庙中狼毛尚未散尽,镜碎片片反光中,她却只看见一个真实的谢玄烬——不是摄政王的镜像,不是狼血皇子,而是那个在药王谷为她刻下"玄"字的男人。
"接下来怎么办?"她握紧银片,玉镯的红光与他的狼血交相辉映。
谢玄烬站起身,七弦琴重新化作温玉般的琴身,仿佛方才的血战只是幻觉:"去破庙后殿,那里有摄政王镜像术的核心。"
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狼毛,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琴:"这次可能会很危险。"
夏可可将柳叶杀重新插入袖中,指尖触到刻着的"玄"字:"但我们有双生血脉。"
谢玄烬的金斑瞳孔中闪过微光,突然握住她的手,将一枚狼头耳钉按入她掌心:"拿着这个,无论看见什么,记住——"他顿了顿,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我永远不会让镜像伤害你。"
破庙后殿的门扉在夜风中吱呀作响,夏可可望着他肩颈处未完全消退的狼图腾,突然明白:所谓幽冥十三剑,从来不是杀戮的武器,而是一个皇子用十年光阴织就的守护之网。
当双生血脉的光芒再次亮起,镜像中的幻象终将消散,而他们,将在真相的废墟上重新书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