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公堂内檀香混着血腥味翻涌,夏可可攥着管家的衣领猛地一扯,粗布麻衣撕裂声中,后颈狰狞的血凰刺青暴露在众人眼前。
旁听席瞬间炸开锅,百姓们挤在栏杆前伸长脖子,惊呼声与议论声撞在青砖墙壁上又反弹回来:"这不是血凰教的标记吗?""天啊,裴府管家竟是邪教余孽!"
"周大人,"夏可可抬脚踩住管家抽搐的手指,铁链哗啦作响,"三日前城西码头的走私案,与昨夜湖心亭的'私会',时间地点都与这血凰刺青的主人完美契合,您说巧不巧?"她忽然转头,眼尾丹蔻如滴血,"苏姐姐,你送来的并蒂莲肚兜,针脚和管家身上搜出的信物..."证据在她指间翻飞,"用的都是金线盘香绣,连收尾的雀头结都一模一样。"
苏绾卿的银簪突然坠地,在死寂的公堂敲出清脆声响。
她踉跄后退时撞翻了身后铜炉,龙涎香混着炭灰腾起烟雾,模糊了她骤然苍白的脸:"你...你伪造证据!血凰教十年前就被剿灭了,这分明是..."
"是吗?"夏可可冷笑,从袖中抖出半幅染血的绸缎,上面用朱砂画着与管家颈间相同的图腾,"那苏姑娘如何解释,三日前我在你别院的地窖,发现了这个?"她故意将绸缎凑近烛火,火焰舔舐间,隐约浮现出"裴"字残笔。
裴昭昀突然拍案而起,象牙骨扇狠狠砸在楠木案几上:"夏可可!你含血喷人!本官与这妖女..."他袖口滑落的瞬间,桃红色胭脂印记在月白锦缎上格外刺眼。
谢玄烬倚着朱红立柱轻笑出声,七弦琴在怀中划出冷光,琴弦震颤声混着他漫不经心的嗓音:"裴大人这袖口的海棠春睡,倒和苏姑娘今日的胭脂铺是同款?"
公堂瞬间死寂。苏绾卿死死咬住下唇,裴昭昀僵在原地的手缓缓攥成拳头。
周明远的惊堂木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他望着儿子暗中递来的眼色,喉结滚动着强撑官威:"仅凭臆测就污蔑朝廷命官,夏可可,你可知..."
"污蔑?"夏可可突然扯开管家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鞭痕,"这些伤口与海盗惯用的九节钢鞭完全吻合。还有这个——"她举起从对方鞋底夹层取出的密信,火漆印上的血凰图腾与周府纹章交叠,"周御史大人,您儿子与海盗的书信,怎么会在裴府管家身上?"
周明远的官帽歪向一边,胡须随着颤抖的下巴不住晃动:"这...这是栽赃!"他转头怒视衙役,"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妖女拖下去!"话音未落,谢玄烬的琴音突然转为激昂,七弦震颤如金铁相击,两名衙役刚靠近就被音波震得口吐鲜血。
"御史大人急着灭口?"谢玄烬指尖扫过琴弦,玄色劲装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腰间螭纹玉佩若隐若现,"昨夜子时三刻,您儿子与海盗在醉仙楼的密会,可有人全程目睹。"他话音未落,一名灰衣男子突然从梁上跃下,怀中竹筒滚落出十几封密信,每一封都盖着周家商号的印章。
苏绾卿突然尖叫着扑向密信:"烧了!快烧了!"夏可可早有防备,短刃出鞘抵住她咽喉:"姐姐这么着急,是怕大家看到信里'助裴昭昀谋太子位'的字句?"这话如惊雷炸响,裴昭昀踉跄后退撞倒长凳,公堂上的官员们纷纷离席,连侍卫都不自觉握紧了刀柄。
"住口!"裴昭昀涨红着脸拔出佩剑,却在剑尖即将触及夏可可时被一道黑影拦住。
谢玄烬徒手抓住剑身,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探花郎在公堂动武,是想坐实谋逆之罪?"他突然手腕翻转,佩剑"当啷"落地,惊起满地尘埃。
周明远看着满地狼藉,额角青筋暴起:"来人!关闭城门,封锁..."他的命令被突然闯入的马蹄声打断。八百里加急的黄绸信笺在公堂展开,陛下御笔朱批的"彻查"二字还带着墨香。
当侍卫们将周家父子按倒时,夏可可望着苏绾卿崩溃的表情,俯身低语:"姐姐以为用美人计就能置我于死地?"她腕间血玉镯红光暴涨,"却忘了,最致命的陷阱,永远是自己挖的。"
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
谢玄烬收起染血的琴,在经过夏可可时低声道:"你漏了个细节——那管家鞋底的密信,本是要送去给..."他的话被炸雷掩盖,只留下夏可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半块玉佩。
公堂外,乌云翻涌如血,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