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声惊破夜雾时,东厢房传来裴昭昀的闷哼。他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颤抖着抓住苏绾卿的手腕,指甲几乎掐入她皮肉。"夏...可可..."他喉间咯咯作响,呕出一口黑血,其中竟混着半朵干枯的曼陀罗花。
苏绾卿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下意识后退半步。床榻下,半片曼陀罗花瓣正随着夜风轻颤,与她袖中香囊里的花瓣一模一样。她想起今夜路过回廊时,那个戴着鎏金面具的神秘人——他递香囊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句压低的"替我照顾好探花郎"。
"探花郎这是说什么胡话?"她强作镇定,用帕子擦去他唇角的血迹,却在触到他手腕脉搏时,发现脉象紊乱如狂草。裴昭昀却突然死死盯着她,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是你...是你换了药..."
苏绾卿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鎏金面具人临走前的警告:"若想让裴昭昀活,就按我说的做。"指尖不由得攥紧了袖口的香囊,里面的曼陀罗花瓣硌得掌心发疼。"探花郎累了,"她强笑,"先睡吧,等您好了,夏小姐自会来看您。"
裴昭昀却摇头,眼神飘向窗外摇曳的竹影:"不是她...是他..."话未说完,又陷入昏迷。苏绾卿望着他腕间的青色血管,突然想起夏可可铜盆里的纸船,想起谢玄烬看夏可可时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既然你不信我,"她低语,"那就怪不得我了。"
与此同时,夏可可推开谢玄烬,指尖抚过他唇畔的血迹。她的玉镯突然发烫,像是被火灼烧般,竟在铜镜背面映出暗纹——那是一朵盛开的曼陀罗,与裴昭昀呕吐物中的花纹分毫不差。
"谢玄烬,"她按住剧烈跳动的小腹,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裴昭昀的病,恐怕不是离魂散那么简单。"铜镜上的曼陀罗纹路渐渐模糊,却在她玉镯红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谢玄烬的眼神瞬间冷下来,狼图腾在肩颈处若隐若现。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了吗?"他的心跳快得惊人,"从你说有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夏可可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的坚定前所未有的浓烈。想起刚才裴昭昀的指控,想起苏绾卿的香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对手的阴险。"曼陀罗花,"她轻声说,"是血凰教的标志,对吗?"
谢玄烬点头,狼血在皮肤下掀起暗涌:"皇兄的镜像术需要活祭,而曼陀罗花是引蛊的关键。"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她耳垂的伤口,"裴昭昀不过是颗棋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你和孩子。"
夏可可想起地宫壁画上的双生图腾,想起谢玄烨的鎏金面具,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谢玄烬立刻扶住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狼啸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和孩子。就算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护你们周全。"
窗外,曼陀罗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双生血脉的秘密。夏可可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不再害怕。也许前方是万丈深渊,但只要有他在,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谢玄烬,"她轻声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没有如果,"他打断她,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说过,双生血脉共生共死,这次换我保护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像是在对天地起誓。
夏可可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小腹的轻微抽痛。她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但她不再是一个人。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她都相信,谢玄烬会像此刻一样,紧紧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喊声刺破夜空。夏可可睁开眼,看见铜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狼图腾与玉镯红光终于不再纠缠,而是柔和地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一对真正的双生璧人。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她想,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们是彼此的救赎。而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