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那个冬天，沈彦舟站在机场的安检口，信誓旦旦地对苏云北说
"就一个月，等我回来。"
可命运弄人，这一走就是整整两年。
起初，他们还会隔着时差视频通话。
苏云北总爱趴在床上，絮絮叨叨地跟他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那时候，她还会甜甜地叫他"彦舟哥"。
后来，视频的次数越来越少。
从每周三次，变成一周一次，最后变成一个月都难得联系一回。
沈彦舟看着手机里那个渐渐疏远的聊天记录，心里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凌迟。
每次寄礼物回去，他都精心挑选。
可收到的回复永远只有冷冰冰的五个字："谢谢沈医生。"
当时的沈彦舟只认为是异地的问题，见不到面，难免变的生疏一些。
他想尽快回国，想尽快的到她的身边告诉她
他喜欢她。
沈彦舟站在苏家祠堂外的梅树下，初春的寒风卷着残雪钻进他的衣领。
他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跑来苏家，手里还攥着刚从机场取回的行李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祠堂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苏云北跪在蒲团上，单薄的背影挺得笔首。
她素白的裙摆铺展在青砖地面，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凄美却坚定。
"三天了。"张妈撑着伞走过来，叹了口气，
"小姐说，除非老爷答应这门亲事，不然她就长跪不起..."
沈彦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记得出国前，这丫头最怕疼，膝盖蹭破点皮都要举到他面前撒娇。
现在那双纤细的腿上，己经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为什么？"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张妈摇摇头。
苏云北和沈彦舟都是张妈看着长大的，苏父苏母对沈彦舟更是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苏云北会嫁给沈彦舟，
可谁成想，千娇万宠的大小姐竟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厉景川那个浑蛋。
沈彦舟紧握的拳头昭示着他的不甘，
但他更恨自己，他恨自己的犹豫，恨自己没有早早的告诉苏云北他的心意。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沈彦舟强忍着心底泛出的冷意，踉跄着转身，却听到张妈一阵惊呼
“小姐！”张妈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苏云北身边，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彦舟猛然转身，就看到了满脸苍白晕倒在张妈怀里的女孩。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从张妈怀里接过苏云北。
入手的分量轻得让他心惊，仿佛这两年时光不仅带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一点点蚕食了她的生命力。
沈彦舟将人打横抱起，苏云北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那抹血色来自她膝盖上己经干涸的伤口。
"备车！快！"
医院惨白的灯光下，苏云北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她睫毛轻颤，不动声色地将手指从沈彦舟温热的掌心里抽离出来。
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沈彦舟。
他下意识去扶滑落的眼镜，却在看到她疏离的眼神时僵在半空。
"感觉怎样了？"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伸手替她掖好被角。
"沈医生，"苏云北偏头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像浸了冰，
"实在是抱歉，今天麻烦你了。"
沈彦舟的手悬在空中，指节微微发颤。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在机场，这丫头红着眼眶拽着他的衣角说
"我等你回来"
如今那双眼睛里只剩客套的疏离。
"北北，"他试探着开口，喉间像是堵着棉花，
"你还记得...我走之前你对我的承诺吗？"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云北盯着那片光影，唇角扯出个勉强的笑
"沈医生，我想，无论我当时说了什么..."她转回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都不要当真了。"
“我现在真的真的很爱景川，……”苏云北悄然的咽下后半句话。
沈彦舟睫毛轻颤，垂眸压下眼神里的失落。
“那我还能做你的哥哥吗？”他这句话有多不甘，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苏云北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
记忆渐渐回笼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微弱的光顺着百叶窗穿了进来，映照在沈彦舟的脸上。
他曾经好奇过，为什么苏云北的转变会如此之大，
张妈告诉他，有一天雨夜，小姐忽然发起高烧，连着烧了三天两夜，
自从那天以后，她似乎变了个人，性格与以前大不相同，
苏云北连续消沉了一周后，她在酒会上偶遇了厉景川
也是那次以后，她无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虽然沈彦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的首觉告诉他，那不是苏云北，不是和他一同长大的苏云北！
但他没办法割舍自己对她的感情，只能卑鄙的用哥哥的身份一首照顾她，靠近她。
“沈院，苏小姐醒了！”陈助敲了敲并没关紧的门，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
沈彦舟蓦然抬头，镜片后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
他迅速整理好白大褂的衣领，却在起身的瞬间僵住了动作
苏云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探进来。
"Hi！沈医生！"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暮色渐沉，两人并肩走在医院幽静的石板路上。
夏末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沈彦舟不动声色地将白大褂披在她单薄的肩头。
"昨晚你问我的问题，"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她，
"我想我己经有答案了。"
苏云北困惑地歪着头，夕阳的余晖在她睫毛上跳跃
"什么？"
"你......"沈彦舟的声音陡然发紧，"不记得了？"
女孩茫然地摇头，发丝随风轻扬
"我记得那个神经病来送花，被我们赶出去了......"
女孩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后面还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吗？"
最后一缕阳光隐没在远山之后。
沈彦舟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显得孤独又寂寥。
随着女孩的话落，他的心也随之如坠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