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泥裂缝
林小满的球鞋陷进操场裂缝时,嗅到了潮湿的甜腥气。她蹲下身,指尖抹过裂缝边缘渗出的琥珀色黏液——像稀释的蜂蜜,却在触碰到塑胶跑道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樱花树的根须在吞噬地基!”韩晓雨用断成两截的拖把杆做测量尺,发现裂缝正以每分钟三厘米的速度向教学楼延伸。她颈后的蓝血纹路突然一阵阵刺痛,仿佛有树根在皮下生长一样。
三年二班的玻璃窗映出诡异绿光。张昊把手机摄像头贴在裂缝处,首播画面瞬间涌入上万观众——镜头里,发光的根须如血管在搏动,缠绕着半截生锈的自行车锁,锁孔里卡着陈婉清的教师证。
“家人们快看!这玩意在吃金属!”李志豪对着镜头嘶吼,感染纳米机器人后,他的瞳孔会随声调高低缩放,“教育局养的食人花啊!”他踢飞的碎石落入裂缝,惊起荧光虫群,虫翼上的二维码扫开竟是周明远的忏悔书。
林小满的电子纹身突然灼烫起来,X-0-23的编号裂变成全息地图。她看见地下根须网络正包裹着某种巨大机械,齿轮咬合处卡着半枚雏菊发夹——正是姐姐失踪那天戴的。
(中)记忆菌丝
殡仪馆地下冷库的冰层在融化。林小满父亲踩着齐膝的冰水,发现培养舱内漂浮着银色菌丝——它们正顺着克隆体的脐带生长,在舱壁结成神经网络。当他用火钳触碰时,菌丝突然缠住手腕,往皮肤下注射记忆脉冲。
2013年的雨夜在视网膜上复苏:周明远抱着啼哭的婴儿冲进冷库,身后跟着穿护士服的陈婉清。他们撬开编号X-0-23的培养舱,将婴儿放入时,菌丝从舱底涌出,在她胸口烙下条形码……
“林小满才是被选中的母体。”陈婉清当年的啜泣声在冰窖回荡,“但她的基因会反噬……”
现实中的菌丝突然暴长,缠住父亲的喉咙。培养液里浮出陈婉清的婚戒,戒圈内侧刻着经纬度坐标——正是樱花树根网络的核心节点。
操场上,韩晓雨正在用次声波震碎裂缝。当韩晓雨第三次发出高频嘶吼时,耳垂突然绽开蓝花,花蕊里伸出菌丝触手,将无人机的残骸拖入地底。李志豪见状掏出美工刀,咬牙削去感染部位,却发现断面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着荧光的孢子。
“我们正在变成它们!”他狂笑着将孢子撒向镜头,“这就是新人类?哈哈哈哈!”
首播画面突然卡顿,所有观众的手机自动下载加密文件——X系列实验日志里,赫然有他们婴儿时期的体检报告。
(下)树心密码
樱花树根在啃噬到教学楼承重柱时突然转向。林小满顺着电子纹身的指引,在废弃的化学实验室找到了异常——整面墙的试剂柜被根须顶开,露出了后方密室。
潮湿的墙面上,菌丝织成巨大的树状图。每个枝杈末端都粘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周慕云五岁接种疫苗、陈婉清在产房抱着克隆婴儿、林小满父亲将胚胎样本藏进骨灰盒……最下方的菌丝裹着个防水袋,里面是姐姐的解剖报告,死因栏的“突发癫痫”被改成“基因反噬”。
“这是记忆菌丝。”韩晓雨用试管收集着孢子,“它们把所有人的秘密都……”
整栋楼突然倾斜。根须网络的核心位置传来机械轰鸣,樱花树主干裂开,露出嵌在年轮里的控制台。周慕云的本体被菌丝缠绕在操作椅上,后颈的胎记与树心芯片完美嵌合。
“姐姐的DNA是终极密钥。”他的机械音夹杂电流杂音,“但启动程序会烧毁你的……”
林小满将手掌按在树心,菌丝瞬间刺入了林小满的电子纹身。剧痛中,她看见1998年的产房:陈婉清将哭闹的婴儿递给周明远,自己却偷偷藏了起来的沾血的脐带——此刻正缠在小满手腕上,脐带随脉搏跳动发出幽幽蓝光。
樱花树突然开出黑色花朵,每片花瓣都在播放不同人的记忆碎片。家长们举着铁锹冲进校园时,看见自己的孩子们正纷纷从教学楼窗口撒下作业本——作业本的纸张在菌丝作用下悬浮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基因图谱。
“这就是你们签过的同意书!”王磊爸爸用扩音器嘶吼,手中挥舞着从冷库抢来的胚胎协议。他身后的挖掘机突然失控,铲斗砸向樱花树根,飞溅的琥珀黏液在空中凝成警告语:
母体过载!
刺耳的警报声在空旷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