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庙里回来后，我刻意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更满。白天跟着王府的老夫子学算账，晚上就帮夜清欢整理绣品，连发呆的时间都不留。可每当夜深人静，夜无痕在佛堂外说的那句“我心悦之人，另有其人”就会在耳边回荡，搅得我心烦意乱。
这天午后，我正在库房清点绸缎，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青瓦上。我跑到门口张望，雨幕己经织得密不透风，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正发愁怎么回房，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拿着。”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僵。夜无痕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把油纸伞，墨色长袍被雨水浸湿了边角，发梢还滴着水。我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盯着地上的水洼：“多谢王爷，我等雨停再走。”
“等雨停？”他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拽住我的手腕，“再等下去，库房都要淹了。”不等我反抗，油纸伞己经罩在头顶，带着他体温的手臂圈住我的肩膀，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隔着单薄的衣衫，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放……放开我。”我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他攥得更紧。夜无痕低头看着我，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神却炽热得能把人灼伤：“林小棠，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偏过头不看他：“王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话音刚落，下巴突然被他捏住，强迫我与他对视。他的拇指轻轻着我的唇瓣，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听不懂？那我再说清楚些——从你在藏书阁闯祸那天起，我就看你不顺眼，偏偏又忍不住想把你留在身边。”
我的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个总是冷冰冰的王爷，此刻像被撕开了伪装，眼底翻涌的情绪让我心慌。“你有婚约……”我艰涩地开口，却被他用手指堵住嘴唇。
“婚约？”他嗤笑一声，“不过是长辈的一厢情愿。在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他的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我拼命压抑的感情。可理智却在尖叫着让我清醒，我猛地推开他：“够了！王爷身份尊贵，何必拿我寻开心？”
夜无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跳得有多快，你感觉不到吗？”
剧烈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震得我眼眶发热。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按住。雨越下越大，油纸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雨水顺着伞骨流下来，打湿了我们的衣摆。
“小棠，别躲了。”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日在集市，看你盯着木簪发呆，我就想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你面前；见你和苏逸尘说话，我恨不得把他的舌头拔下来。”
我被他的话惊得说不出话，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冷漠，都是他笨拙的在意。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我红着眼眶说：“就算王爷心悦我又如何？你是王爷，我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外人，我们之间隔着太多……”
“我不在乎！”夜无痕突然低吼一声，紧紧将我搂进怀里。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把我揉进骨血里。“身份、婚约，我都会解决。你只要回答我，”他扳过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你心里，有没有我？”
雨声轰鸣中，我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那些拼命压抑的思念、委屈和心动，在这一刻彻底决堤。我闭上眼，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有……一首都有。”
夜无痕的身体猛地僵住，紧接着，一个带着滚烫温度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再说一遍。”我睁开眼，对上他眼底翻涌的狂喜，轻声却坚定地说：“夜无痕，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他的唇己经狠狠压下来。这个吻带着久别重逢的疯狂与小心翼翼，我能感受到他搂着我的手臂在微微发抖。雨水顺着我们交缠的发丝滴落，却怎么也浇不灭此刻汹涌的情意。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有些感情，越是想要逃避，就越是刻骨铭心。而我和夜无痕，或许从藏书阁那场意外开始，就己经注定纠缠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