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现场的追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我站在后台看着陆沉舟在升降台上反复走位。他黑色的演出服被汗水浸透,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精准得像是刻在机械齿轮上的刻度。可当他第三次忘词时,我听见导演组传来不满的低语。
“休息十分钟!”我抱着毛巾冲上台,冰凉的矿泉水瓶塞进他手里。陆沉舟仰起头喝水,喉结剧烈滚动,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别紧张。”我踮起脚擦掉他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他紧绷的肌肉,“台下坐的都是想听你唱歌的人。”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度大得生疼:“如果搞砸了怎么办?”他眼底布满血丝,映着舞台上闪烁的霓虹,像两簇摇摇欲坠的火苗,“这是签约新公司后的第一场演出,江成峰说……”“江成峰说的不算。”我打断他,双手捧住他的脸,“你只要记住,十年前在地下室,你对着一只蟑螂都能唱完整首歌。”
陆沉舟愣了一瞬,突然笑出声。他把我拉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安心。”他的声音闷闷的,混着舞台音响震耳欲聋的低音,“等这场结束,我们去吃火锅吧,要加双倍的辣。”
场馆外的倒计时牌跳到“00:00”时,我的手心全是汗。观众席的尖叫声如潮水般涌来,陆沉舟的手突然穿过幕布,准确无误地握住我的。他的掌心滚烫,在黑暗中捏了捏我的手指:“等我。”升降台缓缓升起,聚光灯瞬间将他笼罩,而他转身的刹那,我看见他后颈还贴着我今早给他的止痛膏药。
第一首歌是成名曲《荆棘之路》。前奏响起时,全场亮起蓝色的应援灯,像一片浩瀚的星海。我躲在侧幕条后,看着大屏幕里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可当他开口的瞬间,所有的紧张都化作穿透云霄的歌声:“踩过泥泞才懂光的重量,谢谢你握紧我不放……”
唱到副歌部分,陆沉舟突然走向舞台边缘。前排的粉丝尖叫着递上手幅,上面写着“十年陪伴,未来可期”。他接过手幅时,手指轻轻抚过字迹,我知道,此刻他一定想起了地下室里那些蜷缩着写歌的夜晚。
当《给你的歌》旋律响起,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这是他去年瞒着我写的曲子,歌词里藏满了我们的故事:便利店的关东煮、天台的月光、还有他在病床上哼出的第一个音符。陆沉舟在台上望着我所在的方向,眼神里盛满温柔,台下的观众却误以为这是与粉丝的互动,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安可环节,陆沉舟突然示意工作人员关掉所有灯光。场馆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手机闪光灯像萤火虫般亮起。“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一个特别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站在这里的我。”
钢琴声缓缓流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在便利店哼唱的那首未完成的曲子。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的少年,在暖黄的灯光下,用走调的歌声叩开了我的心门。而如今,他的声音穿过千万人,只为唱给我听。
演唱会结束时,后台乱成一团。工作人员递来庆功宴的邀请函,陆沉舟却摆摆手,径首走向我。他的演出服皱巴巴的,脸上还带着舞台妆,却在众目睽睽下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林晚,谢谢你一首在我身边。”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肩膀上,滚烫滚烫的。
深夜的街道上,我们肩并肩走着。陆沉舟的手指缠着我的,时不时晃一下。“火锅还吃吗?”我吸了吸鼻子问。他突然停住脚步,在路灯下低头吻我。夜风卷起他的发梢,混着汗水和舞台香水的味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现在只想回家,抱着你睡一觉。”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远处的霓虹依旧闪烁,可这一刻,我的世界只剩下他温暖的怀抱。十年的等待,无数的汗水与泪水,终于在这场演唱会中,绽放成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