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艾草燃烧的辛辣味。她下意识想抬手揉眼睛,却发现手腕被红绳捆在诊床上——不是普通的绳子,每根纤维里都编着细密的金色符文。
"醒了?"
云南腔从头顶传来。白希艰难地转动脖子,看见路玄德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手里转着三根银针。他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蓝色污渍,裤衩上的皮卡丘另一只眼睛也被抠掉了。诊室角落里,李灵正用《黄帝内经》挡着脸,但书页缝隙里露出的眼睛写满惊恐。
"我......"白希一开口就被自己声音里的嘶哑吓到,喉咙深处泛着海腥味,"我的耳朵......"
路玄德突然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倒影里,她头顶竖着两只漆黑的羊角,耳尖还挂着奶奶给的银铃铛——但现在那铃铛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么么三三!"路玄德收回手机,"奈亚子给你打耳洞了?"
诊室突然剧烈震动,药柜上的玻璃罐叮当作响。白希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绷紧,符文亮起刺目的金光。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脊椎末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
"按住她!"
李灵扑上来压住她左腿,路玄德三根银针同时扎进她天灵盖。剧痛中白希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五岁时奶奶用银铃铛蘸着她的血画符;十五岁第一次"通灵"时镜子里闪过的羊瞳;还有上周在面包坊地下室,那个戴劳力士的客人递来的章鱼烧......
"草!她脊柱在变形!"李灵鬼叫。
路玄德突然从裤兜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铃舌是半截干枯的手指。他晃动的节奏诡异得像某种祭祀舞,白希的羊角随着铃声泛起波纹状的蓝光。
"白希!"他声音突然穿透混沌,"你奶奶是不是叫白三娘?"
这个名字像把刀劈开记忆。白希看见奶奶跪在血泊里,苍老的手正把银铃铛系在她手腕上。老人身后站着个穿黄袍的外卖员,触须卷着把滴血的手术刀......
"啊——!"
她惨叫的尾音变成了羊鸣。诊床轰然碎裂,红绳寸寸断裂。李灵被气浪掀飞,撞翻了装满SCP标本的玻璃柜。路玄德踉跄着后退,铜铃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白希飘在半空,校服碎成布条。她背后展开六条触须——三条是漆黑的羊蹄,三条是泛着珍珠光泽的章鱼腕足。诊室的灯光忽明忽暗,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路哥!"李灵从玻璃渣里爬起来,川普都吓瓢了,"你特么不是说扎完针就能......"
"闭嘴!"路玄德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北斗七星状的疤痕。每道伤疤都在渗血,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某种古老文字。"白希!"他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看着这些字!"
血字旋转着组成一篇契约。白希混沌的视野里,突然浮现出奶奶的笔迹:【若遇黑星,当寻路氏太乙针】......
羊蹄触须突然僵住。白希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在翻检她的记忆,最后停在那枚银铃铛上——等等,奶奶给她的明明是手链?
"李灵!"路玄德突然暴喝,"把你手机里那段《大悲咒》DJ版放出来!"
中分头手忙脚乱掏手机时,白希的触须己经缠上路玄德的脖子。就在腕足即将绞紧的瞬间,诊室突然炸响电子音:"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混着808鼓点的佛经像记重拳。白希的羊角"咔"地裂开条缝,黑色粉末簌簌掉落。路玄德趁机一针扎进她眉心,针尖带出缕灰雾,雾里无数张人脸在惨叫。
"这是......"
"你通灵时吞掉的魂魄。"路玄德手腕翻转,银针在灰雾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现在,吐出来。"
白希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张开。灰雾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个戴劳力士的深潜者虚影——正是面包坊那个客人。虚影怨毒地瞪了路玄德一眼,转瞬被银针搅碎。
随着灰雾离体,白希的触须开始萎缩。羊角褪成浅灰,最后变成半透明的结晶态。她重重摔在地上,校服破口处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银色纹路,像被某种文字刺青。
路玄德瘫坐在翻倒的功德箱上,胸口疤痕止住了血。他摸出根烟点燃,手指还在微微发抖:"白三娘当年偷走克苏鲁的胚胎......"烟头明灭间,他扯出个狰狞的笑,"结果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白希蜷缩在玻璃渣里,银铃铛滚到路玄德脚边。铃舌上的暗红液体正渗进地板缝隙,长出细小的触须芽苗。
窗外突然传来螺旋桨声。三架印着SCP标志的无人机悬停在窗外,扩音器里传出机械音:"检测到Keter级异常......"
"草!"路玄德拽起白希就往里屋拖,"李龟儿子!把老子的桃木剑拿来!"
白希在颠簸中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银纹正在重组,渐渐形成一行小字:【当黑星归位之时......】
后门被踹开的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穿黄袍的美团骑站在门口,触须卷着杯奶茶:"亲,您点的记忆恢复套餐......"
奈亚子的笑声混着《生日快乐歌》的旋律,从奶茶杯里咕噜噜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