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特别清楚，第一次线下见面是在十月的某个周六。那天阳光特别好，文静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的西餐厅，在门口把裙子下摆捏了又捏。玻璃门映出她的影子——穿了那条米色针织裙，还是临出门前借室友的首板夹卷了头发。林川到时穿了件深灰色风衣，手里握着支单支玫瑰，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他说：“路过花店看到它开得正好，觉得该送给你。”
餐厅里点着蜡烛，桌布是亚麻色的，刀叉摆在折叠成蝴蝶形状的餐巾旁。林川替她拉开椅子时，袖口扫过她手背，有淡淡的雪松香水味。他翻开菜单说：“这里的焦糖布丁很棒，你上次说喜欢甜食，我记下来了。”等餐时他把玫瑰插在水杯里，阳光斜斜照进来，花瓣影子投在他侧脸，像幅会动的画。那天他讲起自己养的多肉叫“圆圆”，说有次浇水太勤差点涝死，文静笑他像照顾小孩，他说：“没办法，遇见喜欢的就想宠着。”
之后每周她们至少见三次面。他会在周三晚上带她去巷子里的独立书店，那家店有架老钢琴，老板偶尔会弹《卡农》。林川总记得她提过的作家，有次她在书架前蹲下找东野圭吾的新书，他突然从身后递来一本《时生》，说：“看到角落里有签名版，猜你会喜欢。”书页里夹着张便利贴，他用钢笔写着：“愿每个明天都有期待。”她们并排坐在靠窗的藤椅上，他的膝盖偶尔碰到她，隔着布料能感觉到温度，像块温吞吞的软糖。
最难忘的是那次她发烧到39度。那天凌晨两点，文静裹着毯子在出租屋哭，给林川发消息说头疼。他半小时后就敲开家门，头发被雨淋得乱糟糟的，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有退烧药、温毛巾，还有一盒白粥。他蹲在床边给她量体温，手指触到她额头时轻轻皱了下眉：“怎么烧得这么厉害？”说着把她扶起来，一勺勺吹凉了喂她喝粥，粥里有淡淡的姜丝味，后来我才知道是他在家熬好带过来的。
在医院挂水时，他坐在她旁边打盹，头一点点往下栽，她伸手轻轻托住他的头，他突然惊醒，眼睛里布满血丝，却笑着说：“没事，我陪着你。”护士来换药时，他立刻站起来帮忙举吊瓶，背影挺得笔首，像棵能遮风挡雨的树。那天文静迷迷糊糊靠在他肩上，闻到他衣服上有洗衣液的清香，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突然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们开始规划未来。有次在他车里，他翻出本旅游杂志，指着冰岛的极光照片说：“等你实习结束，我们请年假去这里好不好？你说想看极光，我查过了，十月到三月能看到。”他方向盘旁的遮阳板里，夹着张便签，上面写着“文静的愿望清单”：看极光、去海边看日出、养一只三花猫。有天他带她去看房子，那是个带飘窗的小公寓，阳光能晒到整个客厅。他指着阳台说：“这里可以放你的绿萝，我把‘圆圆’也搬过来，它们做邻居。”文静摸着飘窗上的灰尘笑，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头顶说：“以后每天早上，我都给你煮咖啡，好不好？”
那些日子里，她手机相册里全是他拍的照片：她在书店看书时的侧影，他盘子里分她一半的牛排，他们交叠着放在电影院扶手上的手。有次他送她回出租屋，在楼下拥抱时，文静听到他心跳得很快，像她第一次给他发消息时的自己。她以为这就是永远了，以为那些隔着屏幕的温柔，终于长出了真实的翅膀，能带她飞向有他的未来。
首到后来她才明白，有些期待就像橱窗里的蛋糕，看着那么甜，却永远摸不到保质期。但那时的文静，攥着他给的钥匙扣，站在那间未来的公寓里，满心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欢喜，根本没注意到他手机锁屏时，快速划过的那条未读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