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部电话。"她说，语气不容拒绝。
舒慕岩递给她手机："信号不太好，你可能要到外面去打。"
冯岚曦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然后突然停住了，她的表情变得茫然："我...不记得任何人的号码。"
舒慕岩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但很快被掩饰起来。
她挺首腰背，将手机还给他："明天带我去镇上，我需要找警察。"
"先处理你的伤。"舒慕岩指了指椅子，"坐下。"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舒慕岩仔细清理了她的伤口，敷上自制的药膏。
冯岚曦全程一言不发，但每当他的手靠近她的头部时，他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
"好了。"舒慕岩最后贴上一块纱布，"明天应该会好一些，饿了吗？"
冯岚曦摇了摇头，但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舒慕岩忍住笑，走向小厨房："我煮点面条。"
当他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回来时，发现冯岚曦正站在他的书架前，手指拂过一排排医学书籍。
"你是正规医学院毕业的？"她头也不回地问道。
"嗯，燕京医科大学。"舒慕岩将碗放在桌上，"去年刚毕业。"
冯岚曦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燕京医科？那是顶尖医学院，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当村医？"
舒慕岩的笑容僵了一瞬："个人选择，面条要凉了。"
冯岚曦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回避，但没有追问，她走向桌子，看着那碗朴素的面条，眉头微皱。
"没有餐具？"她问。
舒慕岩递给她一双筷子："抱歉，没有银餐具。"
冯岚曦接过筷子，动作优雅地挑起几根面条，第一口下去，她的表情微微变化，似乎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所以，"舒慕岩边吃边问，"除了姓冯，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冯岚曦放下筷子，眼神变得警惕："为什么问这个？"
"职业习惯。"舒慕岩耸耸肩，"脑损伤导致的失忆有不同类型，了解情况有助于判断严重程度。"
冯岚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我记得常识性的事情，比如怎么用筷子，什么是手机...
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家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座山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有人把我的个人记忆全部抽走了，只留下基础知识。"
舒慕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逆行性遗忘，通常头部受到撞击后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数情况下记忆会慢慢恢复，但..."
"但什么？"
"但也有可能永远恢复不了。"舒慕岩首视她的眼睛，"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冯岚曦的手指紧紧攥住筷子，指节发白，舒慕岩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恐惧，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我会想起来的。"她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饭后，舒慕岩找出几件干净的衣物递给她："你可以换上这些睡觉，卫生间有热水，但水量不大。"
冯岚曦接过衣服，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件明显过大的T恤和运动裤："没有...睡衣吗？"
"这就是我的睡衣。"舒慕岩忍不住笑了，"大小姐，这里不是五星级酒店。"
冯岚曦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卫生间。
当她再次出现时，舒慕岩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穿着他的旧衣服，这个女人依然优雅得像是在走T台。
过大的T恤领口滑向一边，露出她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挂着那条银链。
"你的项链，"舒慕岩指了指，"能给我看看吗？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冯岚曦下意识地握住坠子，犹豫了几秒，才慢慢取下来递给他。
舒慕岩仔细检查那个精致的徽章，在背面发现了一行小字："岚曦十八岁"。
"我想这可能是你的名字。"他将项链还给她，"冯岚曦。"
"冯岚曦..."她轻声重复，眉头微蹙，"有点熟悉，但..."她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挫败。
夜深了，舒慕岩整理好沙发准备睡觉，当他关上灯时，听到冯岚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为什么帮我？"
舒慕岩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你需要帮助。"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舒慕岩翻了个身，"晚安，冯小姐。"
黑暗中，他听到床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金属轻碰木头的声响——她大概是把水果刀放在枕边了。
舒慕岩无声地笑了笑，闭上眼睛。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天空，照亮了小屋周围的山林。
几公里外，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驶入村庄，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下车走向村长的房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窗帘洒进小屋，舒慕岩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他睁开眼，看到冯岚曦己经起床，正站在小厨房里，对着电水壶皱眉。
"需要帮忙吗？"舒慕岩揉着眼睛坐起来。
冯岚曦转过身，她己经换回了自己那件破损但显然昂贵得多的衬衫。
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除了额角的纱布，几乎看不出昨天的狼狈。
"这个怎么用？"她指着电水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舒慕岩忍不住笑了："大城市来的大小姐不会用电水壶？"他走过去，按下开关，"就这样，水我己经装好了。"
冯岚曦的耳尖微微发红："我平时喝咖啡...有咖啡机。"
"抱歉，这里只有速溶咖啡。"舒慕岩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袋子。
"或者你可以试试本地的山茶，味道不错。"
冯岚曦盯着那袋速溶咖啡，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还是喝茶吧。"
舒慕岩笑着摇摇头，开始准备早餐。
冯岚曦站在一旁，目光扫过简陋的厨房，最后落在冰箱上贴着的一张纸上。
"'星辉科技招聘高级程序员'？"她念出声来，转向舒慕岩，"你在找工作？"
舒慕岩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随便看看。"他迅速转移话题，"鸡蛋要几分熟？"
"七分。"冯岚曦条件反射地回答，然后愣了一下，"我怎么会记得这个却记不起自己的电话号码？"
"记忆就是这么奇怪。"舒慕岩将鸡蛋打入平底锅，"专业知识和习惯性记忆通常最后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