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翠湖山庄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长卷。
蜿蜒的青石板路贴着湖岸延伸,两侧栽种的垂丝海棠低垂着花枝,淡粉花瓣随风落入湖面,惊起几圈细小的涟漪。
林昊驻足在第九橦别墅的雕花铁门前,目光掠过不远处覆满爬山虎的景墙,藤蔓间缀着零星蓝花楹,花瓣在暮色中泛着泠泠微光。
庭院内的布局显然经过名家设计,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旁立着座六角凉亭,檐角悬挂的铜铃随风轻晃。
月光透过落地窗斜斜照进客厅,意大利真皮沙发在阴影中泛着冷光,大理石茶几上摆着苏家提前备好的青瓷茶具,整套红木家具都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林昊指尖抚过玄关处的黄杨木雕屏风,忽然低笑一声。
“倒真是古色古香,奢华又不失典雅,真正的拎包入住,看来苏家确实费心了。”
夜色渐深,林昊盘坐在三楼露台,狙击枪的威胁仍历历在目。
最后一件自制法器也送给了苏雨晴,好在储物戒指中还有几百块玉佩,有了上次的炼制经验,很快又成功炼制五件。看着余下的一块块玉石,林昊忽然灵机一动
“何不布置个聚灵阵?现在每日呼吸吐纳提升效果己微不可察,唯有阵法、丹药辅助了,聚气丹的材料还缺太多,只能先试试阵法了。”
补天诀阵法篇记载,聚灵阵乃修真界最基础阵法,以千年桃木芯为阵基,辅以九枚下品灵石按北斗状排布。
若灵石匮乏,可取山间玉石叠以倍数代替。布阵时需引地脉水汽为引,将玉石布于震、巽二宫,玉牌悬于离位接引日精。
阵成时,贫寒修士常能见稀薄白雾自阵眼腾起,虽不及大宗门内灵泉喷涌的盛景,却也能让枯竭的丹田如饮晨露。
此阵唯一禁忌,是绝不可染血煞,否则聚来的不是灵气,而是方圆十里的孤魂野鬼。
灵石,林昊不曾见过,手中玉石倒还有近五百块,或许可以一试。
算准方位,神识在储物戒中一扫,将千年桃木芯截取一小段,取出三百六十块玉料摊在露台上,指尖拂过参差的断面。
这个数字实乃“气运周流之数”,又暗合六十甲子与八方相位的乘积。
这些廉价玉石虽灵气稀薄,却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荧光,像是散落的星子等待被串连成银河。
“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乾位当取阳玉镇之”。
林昊拾起三块带赤色斑纹的岫岩玉,玉中含铁矿物氧化形成的赭红纹路,恰似离卦三爻的断续笔锋。
当他将玉石按三才方位摆放在西北角时,夜风突然打着旋儿掠过露台,卷起几片香樟叶粘在玉面,叶脉竟与玉纹严丝合缝地重叠。
亥时阴气初升,林昊足踏地面,足底涌泉穴感应到地脉微弱的震颤。
“大道至简,瓦砾皆可为阵。地脉如龙,寻其节点可引灵机”。
他抱着一捧杂玉沿震位游走,忽然在东南角驻足——此处地砖缝隙间生着几簇车前草,叶片全部朝向湖心摆动。
“巽为风,果然应在此处。”
林昊将二十七片蓝田玉屑撒成风伯踏云纹,玉屑落地的瞬间,草叶齐刷刷转向正东。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天气预报提示湿度骤升至百分之九十五,他却恍若未闻,任由夜露打湿的额发贴在眉骨上。
子夜交替时分,林昊以丹田灵气为引,在阵眼画出太极图,三百六十块玉料同时发出蜂鸣。
这场景与下午翻阅《云笈七签》描述的“万籁启阵”何其相似,只不过先贤用的是钟乳灵石,他用的却是布满工业切割痕迹的边角料。
当最后一块坎卦墨玉嵌入水位,湖面突然跃起几尾银鱼,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竟与阵中灵气流转轨迹如出一辙。
“原来地元之气不挑载体。”
他望着逐渐成型的立体八卦虚影低笑。廉价玉石中的石英在磁场中高频震动,二氧化硅晶格竟临时构筑出微型灵脉。
虽然这阵法就像用再生纸糊的法器,到底还是让他感受了浓郁灵气的舒爽——道经所谓“万物负阴而抱阳”,说的不仅是天材地宝,更是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机巧。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露台地面己铺满玄奥纹路。三百六十枚玉符按二十八星宿方位排列,中心阵眼处嵌着那三块鸡血石。
“聚!”
他低喝一声,阵纹青光暴涨。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从湖面、山峦、甚至夜空中剥离而出,顺着阵法牵引汇成淡青色洪流。
灵气灌入经脉的瞬间,他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丹田气旋疯狂旋转,将涌入的灵气压缩提炼,自静脉游走,将脏器颜色淬炼得更为金纯。
若是此刻有人用热成像仪观察,便会发现整栋别墅如同发光的茧房,而林昊正是茧中即将蜕变的蝶。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昊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明灭,抬手间衣袖鼓荡,丹田气海又壮大一圈,可惜桃木芯仍在,玉石却早己全化为齑粉,尚未迈入炼气五层。
“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啊,这玉石纯度还是太差了,还不足以支撑半日修炼,看来必须再去玉石场走一趟了。”
正欲下楼洗漱,神识忽然捕捉到庭院外渐近的脚步声,一名物业巡逻的保安,手上拿着一张报纸快步赶来,胸牌上“周建军”的名字在神识中纤毫毕现。
只见他来到院前后,驻足雕花铁门前,似是想要推门而入,又恐引得院中之人不满,颇为局促不安。林昊心中暗叹,
“低层保安人员生活实属不易,看似一份简单的传送,但遇到蛮横的业主恐怕左右都会是个错,不是被投诉不尊重业主隐私,就是被投诉耽误业主正事。”
林昊一个闪躲来到院前,让正局促的保安着实吓了一跳,慌忙递过报纸解释。
“先生,这是刚刚一位女士让转交您的。”
这保安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待遇好、环境更好的工作,别墅区都是高端客户,普遍素质较高,可得谨慎一些,不然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业主,丢了饭碗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昊道谢后也未多言,接过报纸转身走向书房。摊开后,原来是今日《江城日报》,只见社会版头条用加粗黑体印着。
“无证行医乱象何时休?——专家呼吁加强民间中医监管。”
报纸边缘还粘着张便签纸,苏雨晴清秀的字迹写着。
“今早爷爷让我转交,望小心。”
后面画了枚小小的警示符号,形如道家辟邪印。林昊将报纸缓缓摊平,目光在“某林姓学生涉嫌非法诊疗”的段落停留良久。
窗外传来清脆鸟鸣,他却觉得这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层水幕。炼气西层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响。
“王文轩…”
他食指轻叩桌面,节奏逐渐与心跳重合。看来赵锐那通电话后,这位王少爷当真去卫生局做了文章。
“现在去认证,倒显得心虚了。”
他望着窗外的香樟树自语,叶片在晨光中舒展如翡翠。若非顾及法治社会,以王文轩当日致其脑部受伤行径,当真是想一个火球术让其灰飞烟灭。
现在倒好,自己还没开始追究,他倒先过来找麻烦,是时候该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