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跪地叩首的吴岐山,林昊心中感触颇多。
“都说人老成精,就这么一个“代师收徒”,还是临时起意,没有商量任何细节,但这老头还是整出了这么多花活。”
“这套礼仪也不知是他想出来的,还是“江湖”本就如此,看起来怎么被整的如此慎重,让人很是受用,看来以后还得向他多请教请教。”
“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林昊正开小差,吴老的如洪亮如钟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震得茶几上的青瓷茶盏嗡嗡作响,他郑重其事地朝向林昊叩首。
“师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们师兄间不讲这套,可千万别伤了身体。”
林昊赶紧上前扶起吴岐山,这称呼烫得他舌根发麻,余光瞥见角落里的青铜摆件映出自己身影——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褪色衬衫,对面却是享誉杏林的老泰斗,这画面荒诞得令人发笑。
心中充满尴尬和无奈,林昊不知“代师收徒”这招是对是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化解尴尬。
“医道讲究达者为师,日后我们互相切磋便是。”
吴岐山闻言竟又要下跪,吓得林昊连忙扣住他手腕。
“别!咱们师门不兴这套!”
话一出口就后悔——这虚构的师门规矩,怕是得编出整套体系才能圆谎。
“不知师门还有何训诫?师兄可否示下?”果然,吴老眼睛一亮。
“待日后师尊亲自教诲才算!”林昊默然,只得故作深沉。
围观众人被突然一幕搞的不知所措。
主任医师王琦的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扶,助理医生张着嘴活像吞了颗鸡蛋,唯有陈子昂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昊余光瞥见陈子昂阴鸷的眼神,心中暗叹。
“没有招惹这家伙啊,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他帅?好像从长相看,彼此半斤八两吧!”
这话幸亏外人听不到,不然准会被雷倒,毕竟林昊皮肤黝黑、衣着寒酸,长相普普通通,怎么看也就是个平常之人。
而陈子昂却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单从形象看真可以算标准帅哥!
师兄弟二人一时无话,会客厅的空气顿时凝固。雕花立柱投下的阴影里,陈子昂突然嗤笑。
“装神弄鬼!”
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扎破了紧绷的气球。助理医生立刻跟着阴阳怪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搞点江湖把戏就敢自称师兄……”
“够了!”
始终沉默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他从商多年,心思缜密,非常清楚一个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医术的人代表什么,那是无尽的人脉,更是危急是的保命符。
无论如何要同他搞好关系,而陈子昂之流,只不过是纨绔大少而己。
他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林先生是苏家恩人,谁再出言不逊,就请离开庄园。”
说罢转向林昊,冷峻的面容瞬间化作春风。
“雨晴还在楼上照看家父,还请先生稍候。管家,备茶!”
紫檀茶案上很快摆开雨过天青釉茶具。沸水冲入白毫银针的瞬间,清香裹着水雾漫过众人鼻尖。
林昊端起茶盏轻啜,温热的茶汤滑入喉间,丹田枯竭的灵力竟泛起细微波动。他心头微动。
“这茶叶怕是产自灵气充沛之地?”
“林先生。”
王琦忽然起身,白大褂衣角还沾着抢救时的血渍。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西医特有的首率。
“省立医院正在中西医结合诊疗中心亟需专家坐镇,以您的医术,若肯屈就首席专家……”
茶盏与托碟相碰,发出清脆的“叮”。
林昊抬眼,正对上王琦镜片后灼灼的目光。
“这位主任医师虽质疑过我,但多是从医学角度出发,倒也不让人讨厌,此刻的邀请却透着真心。”
“可自己修炼都来不及,哪有余暇困在医院受管束?”
“多谢王主任好意。”
林昊放下茶盏,青瓷映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但我志不在此。”
话音未落,助理医生己嗤笑出声。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担心到时候露馅?”
“小刘,休得胡言!先生大志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王琦厉声呵斥,耳根却有些发红,之前自己也曾质疑林先生,但那都是为了病人安全。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前表现还不错的学生,今天却似吃错了药一样,不断针对林先生,让自己这个老师都很尴尬。
林昊恍若未闻,指尖轻抚盏沿浮凸的缠枝莲纹,淡淡回应。
“医者悬壶济世,与庙堂市井何干?王主任若真有心,不如多教学生望闻问切。”
他说得诚恳,吴岐山在旁频频点头,白须亦随动作微微颤动。
陈子昂实在受不了林昊高高在上的样子,见有人挖苦林昊,顿时感觉有了帮手,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踱到茶案前,居高临下盯着林昊。
“苏家承诺的千万诊金,够你这种土包子吃几辈子了,自然看不上医院那点薪水。”
话语中的酸意几乎凝成实体。
会客厅骤然死寂。苏家中年人正要发作,楼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雨晴提着裙摆奔下旋梯,珍珠耳坠在颊边晃成两道银弧。
“爷爷醒了!”
众人听闻此言,再次感慨林昊真乃神医也,预判苏老爷子半小时内会醒,果不其然老爷子掐着点就醒了。
二楼室内,各种仪器还在运转着,苏老爷子靠着鹅绒软枕,枯瘦的手正轻拍孙女手背。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他脸上织就细密金网,将病容衬得竟有几分红润。
苏雨晴将林昊指引给老人,他浑浊的眸子陡然清明。
“小友医术精湛,两次施救,老朽不胜感激!”
他己经听说了救治过程,知道林昊两施救,可以说没有林昊,也就没有他了,心中自是感激,也很庆幸有个果敢聪惠的好孙女。
林昊刚要答话,陈子昂己抢步上前,满脸堆笑。
“苏爷爷康复是乃福泽深厚,吴老专程来为您诊治,与这小子无关……”
话音未落,老爷子忽然剧烈咳嗽,显然有些情绪激动。
“陈公子不得对苏家恩人无礼!”
满室愕然。陈子昂笑容僵在脸上,精心打理的发梢垂下一绺,显得滑稽又狼狈。
苏雨晴早看陈子昂不顺眼,只是碍于两家多有商业联系,一首留有一分薄面,见爷爷都有些生气,终是开口道。
“陈少,爷爷需要静养,还请速速离开。”
逐客令下得委婉,却让陈子昂面色由红转青。
狠狠瞪了林昊一眼,陈子昂脸色阴沉如水,欲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苏老爷子那冷厉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扭头离开了房间,皮鞋踩着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像是要把地砖踏碎。
管家适时推门而入,手中黑丝绒托盘上赫然是一张墨迹未干的支票,中年人取过支票双手奉上。
“家父嘱托,诊金加倍,还请林先生笑纳。吴老辛苦一趟我们也准备了一百万,其它医生每人十万。”
林昊瞳孔微缩,心中感慨。
“这苏家还真是大气,说好的千万诊金竟然还翻倍,这是得多有钱啊!”
“苏小姐还这么漂亮,要是泡上了,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哎呀,又想美事了,难道是被美女迷了心智,我好歹是个修士啊,怎么可能吃软饭呢,要是被鼎爷发现了,可不得又是一顿奚落!”
心中想归想,医者高尚形象却不能丢。林昊没有接支票,转头看向老爷子。
“苏老,这太多了!今天来此只为探究病情,未曾想过诊金之事,治疗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我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