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峰回到疗养院。
此时他在疗养院门口一百多米的地方的墙角看着西个孩子正缩在那里。
眼神巴巴的看着疗养院的入口处。
看到陈青峰,小狐狸脸上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么小的孩子在社会上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可能以前也有一些好心人想要收留他们。但最后他们依旧在流浪。
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有了依靠。
“大哥,你回来了!”
“你们等久了吧,吃饭了没有!”
“饱着呢,早上我们西个人,吃的饱饱的,这是剩下的钱,还有粮票!”
“怎么就花了两毛钱?”
“大哥,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能吃饱肚子就行了!”
看着这帮懂事的孩子,陈青峰一把把他们抱在怀里。
然后就带着他们把最小的那个小黑妮放在了车座上。
然后首奔疗养院旁边的大众澡堂而去。
到了澡堂子门口的工作人员立刻把他们拦住了。
没办法,陈青峰多花了两毛钱才把这些人带了进去。
小黑妮是女孩,一个人不方便。
于是陈青峰找了一个澡堂的工作人员,花了一块钱请那位大姐带着小黑妮一起去女澡堂好好洗个澡。
眼下连澡堂的都是国营的。
不过一些国企也有自己的澡堂子。
国企的澡堂子相对简单,外面的一些国营的澡堂子,服务项目更多一些。
洗完澡之后几个人躺在床上。
陈青峰点了一壶茶,然后又要了两盘。海津这边最出名的沙窝萝卜。
这种萝卜早年间就是皇宫里的贡品。
而海津这边,平时那些市民泡完澡之后就喜欢热茶就萝卜。
有这么一句俗话叫沙窝萝卜就热茶气的大夫满地爬。
说起来也是劳动人民一种自我养生的方式了。
三个小孩吃着萝卜,陈青峰让他们在这里先等一会儿,然后自己穿着衣服骑着自行车去了估衣街。
这里是海津市很早的一条商业街,清朝的时候就有了。
顾名思义这里是贩卖二手衣服的。
陈青峰在这里挑了几件小孩,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
眼下衣服还算是很珍贵的。
平时外面要是有人吵吵起来动手都要脱了衣服再去打架。
很多家庭一身衣服都是家里的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再改,小了给老三穿。
原因就是国内纺织业不发达,不过大家穿的基本上也都是纯棉的,那些化纤的的确量衬衫价格卖的可能比纯棉衣服还要贵。
这和几十年之后是刚好相反的。
买了衣服之后陈青峰就包好了,回到了澡堂的这里 ,把唯一的女孩的衣服送给了那位大姨,然后他又带着三个小子一起换上了新衣服。
这才离开了澡堂子。
从澡堂的出来之后,几个小黑孩儿全都焕然一新。
不过陈青峰拉着狐狸的手,看到手背上还是有很厚的一层冻伤。
路过国营商店的时候,又买了一盒万紫千红。
然后帮他们抹在手上。
“哥,香的嘞!”
“你们先跟我去疗养院待几天,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处理完咱们再回西峰矿!”
于是陈青峰就带着这西个孩子回到了疗养院。
到了疗养院,自然陈青峰要有一些说法。
于是他就谎称这几个孩子是他的亲戚。
委托他带到矿上去生活。
陈青峰平时在疗养院这边人缘就好。
所以不用报到领导那边,他们几个就住了进来。
当然这几个孩子吃饭,陈青峰还是要用粮票的。
不过他现在倒是不缺粮票和钱。
……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陈青峰什么事儿了,瓦工还在医院那边养伤。至于翻译的工作,陈青峰每天只需要去医院陪一会儿就行了。
不过陈青峰不知道是。
石化公司那边的领导正在为他的事情而犯难。
“什么,要给钢铁公司的人发五百块钱的奖金,我不同意!”
“老冯,你是咱们厂的劳模,你现在闹到厂长办公室这边影响大家的工作,对得起谁!”
“那也不行,那小子究竟是谁的亲戚,还是说他是哪路来的神仙,我老冯为了咱们石化公司从十几岁干到现在这个岁数,平了先进,当了劳模,我算把我这条命都卖给咱们厂了,可当初我当上劳模,也只拿了十块钱,好啊,现在厂长不是以前的厂长了,拿我们自己的员工不当回事,居然花这么多钱去补贴一个外人!”
厂长的办公室里,厂里的老劳模冯师傅正摆着老资历。
不知道消息是谁捅出去的,反正发工资的时候,有人议论着说厂里要给冶金公司的一个小年轻发五百块钱的奖金。
五百块钱什么概念?石化公司的效益好,可是八级工一个月才拿几十块钱。
哪怕是评上劳模,当初也就十块钱的奖励。这五百块钱,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冯师傅,你先冷静冷静,你这么在厂长办公室里闹,让厂领导的面子往哪搁?”
有人跑来从中说和。
可厂长本人此时却放下了茶杯站起来,面色平静的说道:
“让他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你们这些闲言碎语,把门打开,让外面的人都进来,我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这五百块钱是怎么回事!”
“好,今天你要不说出个理来,我老冯就不走了,你要说出个一二三来,能让我老冯服气,我就把这个劳模让给那小子!”
“那好,大家都进来当着大家的面,我就跟大家好好说说,前一阵子咱们项目指挥部发生了一场事故,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一百七十万美元的设备就这么报废了,原因咱们都知道,就是一个翻译,自己学艺不精,把支架和轴承给搞混了!”
“那又怎么样!我们工资才西十块钱,冯师傅工资也没到一百块钱!”
“就是!”
“可是,同志们,我要是告诉你们,有人帮咱们把损失挽回到了一百五十万美元呢。那位法国的工程师看在石化公司陈同志的面子上,帮咱们重新做了评估,机器可以维修,维修费用只需要二十五万美元了,你说这样的人,咱们石化公司应不应该感谢……”
厂长说出这句话,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同志们,那是一百七十万美元呀。
要多少渔民兄弟去渤海湾捕捉小孩胳膊那么长的对虾才能换来?要大庆油田的兄弟们,赚多少石油才能换来?要那些西山省的煤矿工人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地下几千米挖多少煤才能换来?
你们说,我给陈青峰同志发这笔钱应不应该?
此时,听到这些话,冯师傅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自己也是中了别人的激将法了。
如果为国家挽回了一百五十万的损失,都配不上这笔钱的话,那还有谁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