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前,看守所门缝塞进来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子时山神庙,带刀”。没落款,可那字迹让他脊梁骨发紧——和三年前师父咽气前在地上划的符号一模一样。
“操他娘的,龙潭虎穴也得闯。”他摸了摸腰间布包,里头是磨得发亮的柳叶刀。刀把缠着红绳,是师父临终前给他系上的,说能辟邪。这会儿红绳在风雪里飘,像滴不完的血。
山神庙蹲在半山腰,墙皮剥落得露出青砖,庙门吱呀一声开道缝,一股子陈腐味儿混着雪气扑出来。叶惊鸿猫腰钻进去,殿里供着半截断了头的山神爷,香案上积着寸把厚的灰,只有中间摆着个粗瓷碗,里头盛着半块冻硬的高粱饼子。
“来都来了,躲啥?”他突然开口,刀刃在掌心蹭出细响。房梁上掠过一道黑影,瓦片轻响,接着庙顶漏下的月光里,慢慢落下个戴斗笠的人——青布衫子扎得板正,腰间悬着个皮套,鼓囊囊的像是刀。
“影煞门的狗,还敢来找爷爷?”叶惊鸿攥紧刀柄,血玉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心口发疼。斗笠人没吱声,抬手就是一刀,刀光划破夜色,正是当年追杀他的“追魂十三式”!
两柄柳叶刀撞在一块儿,火星子溅在香案上,烧出几个焦点子。叶惊鸿手腕发麻,这招式太熟了——十年前在乱葬岗,他就是用这招捅穿了第一个杀手的喉咙。
“你用的是影煞门‘寒蝉’刀?”他退后半步,刀刃映出斗笠下的下巴,泛着青茬,“说!当年灭我叶家满门的是不是你们?”
斗笠人不答话,刀柄一旋,刀刃突然弯成月牙状——正是影煞门独门绝技“柳叶缠丝”!叶惊鸿瞳孔骤缩,这招他师父曾说过,是影煞门内门弟子才能学的杀招。
更诡异的是,血玉此时像活了似的,在怀里蹦跳,红光透过棉袄映出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晃得像两具骷髅打架。斗笠人忽然低喝:“血玉认主?你竟是叶家余孽!”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带着股子关东腔,却又混着点南边的尾音。叶惊鸿趁机扫向对方手腕,果然有道三指宽的疤痕——和当年追杀他的杀手头子一模一样!
“十年前你在牡丹江畔杀了我三个兄弟!”斗笠人刀势更狠,每一刀都奔着心口去,“今天血玉现世,你当能逃得过?”
叶惊鸿边躲边骂:“放你娘的罗圈屁!我叶家世代行医,你们影煞门为啥赶尽杀绝?”话没说完,刀风擦着脖子划过,割破棉袄领子,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斗笠人突然收刀,从怀里掏出块碎玉——缺了个角,和叶惊鸿的血玉纹路竟能对上!“二十年前,你爹从古墓里带出半块血玉,”他声音发颤,“剩下半块在我手里,合璧之日就是影煞门重见天日之时!”
庙门“咣当”被撞开,风雪灌进来,两人踩着积雪斗到院子里。叶惊鸿瞅准时机,一刀砍向对方斗笠,竹篾断裂声里,露出半张脸——左眼角有道红痣,像滴干了的血。
“是你!”他突然想起来,十年前那个在巷口放哨的小喽啰,就是这颗红痣!当时他躲在柴火垛里,亲眼看着这人砍断他爹的手腕。
“小崽子记性倒好!”红痣男狞笑,刀上突然缠上铁链,原来这是柄九环刀,刚才藏在柳叶刀鞘里。铁链子甩起来呼呼响,抽在石狮子上迸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