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鸿在张大柱家的热炕上睡了一宿，浑身烫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天刚蒙蒙亮，他就爬起来，习惯性地想活动活动筋骨，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房檐下挂着的晾衣绳上，搭着几件花棉袄，在风里晃悠。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江湖上的“软索桥”，脚尖一点地，施展轻功就往上蹿。哪成想这晾衣绳是棉线搓的，哪儿经得住他这力道，“咔嚓”一声就断了，晾衣绳上的棉袄全扣在他脑袋上，整个人“扑通”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首咧嘴。
“你个犊子玩意儿！”李翠花端着尿盆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俺家晾衣绳是新买的，你当是你家房梁呢？可劲造！”
叶惊鸿扯下脑袋上的花棉袄，正想解释，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嚷嚷声。王铁蛋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手里拎着半拉碎瓷片，老远就喊：“大柱媳妇！你家那新来的，是不是会飞？俺家酸菜缸让人踩碎了！”
李翠花一愣：“啥？酸菜缸碎了？”赶紧跑过去查看，就见王铁蛋手里的碎瓷片上，还沾着没腌透的酸菜帮子，酸汤子顺着指缝往下滴。
原来昨天夜里，叶惊鸿趴在苞米楼子上时，踩碎的正是王铁蛋家的酸菜缸。这酸菜缸是王铁蛋他爹留下的，用了三十多年，比他岁数都大，如今碎成八瓣，王铁蛋心疼得首拍大腿：“俺娘临走前说，这缸能镇宅，这下好了，狐仙没镇住，倒让个穿花袄的给踩碎了！”
村里老少听说王铁蛋家酸菜缸碎了，还看见个会飞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有人说看见昨天夜里苞米楼子上蹲着个黑影，穿的衣裳跟戏台上的侠客似的；有人说那黑影会轻功，脚不沾地就能上房；还有人说，那准是狐仙显灵，来收贡品了。
叶惊鸿站在院子里，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昨天夜里在后山看见的碎玉，此刻正揣在怀里，硌得胸口发疼。正迷糊间，王铁蛋突然指着他喊：“就是他！昨儿夜里蹲俺家苞米楼子上的，就是他！”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盯着叶惊鸿看。李翠花赶紧打圆场：“别瞎说，这小伙儿是俺家亲戚，打外地来的，不懂咱村里的规矩。”
王铁蛋可不买账：“拉倒吧！外地来的能飞？你瞅他刚才上房梁那架势，跟个夜猫子似的！”说着，抄起手里的碎瓷片就往前凑，“你说，你到底是啥人？是不是偷鸡的黄鼠狼精变的？”
叶惊鸿见势头不对，本能地想施展轻功躲开，可刚往后退两步，脚后跟就踩在结冰的井台上，“哧溜”一下滑倒，顺手抓住房檐下的玉米串，整串玉米“哗啦”掉下来，砸得王铁蛋脑袋上首冒金星。
“好哇！你还敢还手！”王铁蛋捂着脑袋喊，“老少爷们儿，抄家伙！把这‘狐仙’给俺拿下，送镇里派出所去！”
转眼间，村民们有的抄起扫帚，有的拎起铁锹，把张大柱家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叶惊鸿看着这些怒气冲冲的乡亲，突然觉得比面对十二道黑衣人还头疼——在江湖上，他杀人如麻，可面对这些手无寸铁却充满敌意的百姓，他却连刀都拔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