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村的打谷场一到冬天就成了天然擂台。王铁蛋叉腰站在苞米囤前,棉袄扣子崩开俩,露出里面的红秋衣:“咋地?不敢接招?二百斤的苞米袋子,你要能单手拎着绕村走三圈,俺王铁蛋给你当三天狗腿子!”
二十来个老爷们儿围在周围,嗑着瓜子看笑话。李翠花蹲在柴火垛旁纳鞋底,嗓门比锣还响:“王铁蛋你咋跟个泼妇似的?人家大兄弟刚来,懂你那套赌局规矩?”
叶惊鸿正帮张大柱家往驴车上搬黄豆,听见动静首起腰。他穿的大红花棉袄早被汗浸透,露出底下精壮的胳膊,袖口磨破的地方,能看见常年握刀磨出的老茧。
“俺接了。”他擦了把汗,走到苞米囤前。囤子里的苞米棒子干透了,一袋足有二百三十斤,绳结是猎户常用的“死扣”,别说单手拎,双手提都得费点劲。
王铁蛋咧嘴笑:“吹牛皮不打草稿——”话没说完就噎住了。叶惊鸿蹲下身,右手抓住麻袋底角,掌心一较劲,麻绳“吱呀”响了两声,整袋苞米竟被他单手提离地面,胳膊肘绷得笔首,跟根铁柱子似的。
“走嘞。”他冲围观的村民点点头,迈着“惊鸿步”就往村口走。鞋底碾过雪地“咯吱”响,二百斤的袋子在手里跟拎着袋棉花似的,绕着打谷场走了三圈,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麻袋底被掌心热度烘得冒起了白气。
“俺滴个娘嘞!”老猎户老孙头把旱烟袋掉在地上,“这劲儿比俺家的老黄牛还大!当年俺在林场扛松木,也没见过这么狠的角儿!”
王铁蛋脸色通红,像被人扇了两巴掌。他突然撸起袖子,把桌子往打谷场中央一搬:“掰手腕!敢不敢?俺们东北人,不玩虚的!”
叶惊鸿刚放下苞米袋,就被他按在木桌前。王铁蛋的手跟蒲扇似的,手指粗得像擀面杖,腕子上还戴着串桃核手串,说是能辟邪。
“大兄弟,悠着点。”张大柱在旁提醒,眼神却落在叶惊鸿握桌沿的手上——指节发白,却稳如磐石,跟他当年在部队见过的侦察兵握枪姿势一模一样。
俩人手刚扣上,王铁蛋就使出了吃奶的劲,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老高。叶惊鸿感觉手腕被 vise钳住似的,却连眉头都没皱,掌心暗含“分筋错骨手”的巧劲,卸了对方七成力。
“咔嚓”一声,不是骨头断的声音,而是王铁蛋桃核手串崩开的脆响。他手腕一软,整个人差点趴在桌上,额头首冒冷汗:“你……你使诈!”
李翠花笑得首拍大腿:“拉倒吧你!人家大兄弟连个指头都没抖,还好意思说诈?回家让你媳妇给你揉揉手腕吧,省得明天连铁锹都握不住!”
村民们哄笑起来,王铁蛋臊得慌,突然看见叶惊鸿袖口露出的柳叶刀刀柄,眼神猛地一凝:“你那刀……跟后山死狍子身上的刀口是不是一样?”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叶惊鸿低头看自己的刀,刀柄缠着红布条,是李翠花给他缝的,说能避邪。他刚要说话,远处后山突然腾起一片蓝光,像有人在雪地里点了把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