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程悦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安，嘴巴微张，似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他刚才说什么？
道歉？
陈安……在跟她道歉？
这……这怎么可能？！
结婚这么多年，别说道歉了，他什么时候跟自己好好说过一句话？
不是打就是骂，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温和的语气？
站在一旁的于莉，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手指着陈安。
“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还是那个混蛋陈安吗？
那个喝点猫尿就六亲不认，打老婆骂孩子，连街坊邻居都敢怼的泼皮无赖？
他居然会说“对不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就连旁边那几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护士，也都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这个病人能醒过来是奇迹，现在看来，更奇迹的是他醒来之后说的话！
“王主任，他这……该不会是……”一个小护士凑到主治医生耳边，压低了声音，“脑子……被电坏了吧？”
被叫做王主任的老医生，扶了扶眼镜，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陈安，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精神失常的迹象。
这情况，确实有点反常啊……
王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检查报告。
又抬头审视了陈安几眼，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穿透他的皮囊，看看里面是不是换了个魂儿。
“嗯……从检查结果来看，身体机能恢复得还算不错。”王主任沉吟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斟酌。
“不过，毕竟是遭了那么强的电击，对大脑神经有没有潜在影响，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他顿了顿，看向旁边一脸紧张的程悦和满脸狐疑的于莉。
“这样吧，再住一天院，观察二十西小时。如果明天情况稳定，没什么异常反应，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还要住一天啊？”于莉嘀咕了一句，眼神又瞟向陈安，那意思很明显——这小子别是装的吧？
可当着医生的面，她也不好说得太难听。
程悦倒是松了口气，能多观察一天总是好的，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既怕陈安是装的，又隐隐希望他是真的变好了。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坐立难安。
“那就谢谢王主任了，麻烦您了。”程悦连忙道谢，声音细细弱弱的。
王主任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陈安、程悦和于莉三个人。
于莉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安。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安，我可告诉你！”
“今天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
“要是你出院以后，还敢像以前那样对阿悦动手……”
她顿了顿，咬了咬牙，“别怪我于莉不讲邻居情面，我肯定找人来收拾你！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完，她又拍了拍程悦的肩膀，语气放缓了些。
“阿悦，我先回去了，家里孩子还等着呢。你……你多注意点，有事就大声喊，隔壁病房都听得见！”
这话说得，就差没首接说“他要是敢打你，你就喊救命”了。
陈安听得首咧嘴，心里再次为原主的人品默哀。
这得是多混蛋，才能让邻居朋友防贼似的防着啊！
“莉姐，你放心吧。”陈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
“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对阿悦和欣儿，绝对不会再动手了。”
于莉“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多说。
只是深深地看了程悦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那背影，仿佛带着一股“我等着看你怎么作妖”的气势。
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只剩下陈安和程悦两个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陈安靠在床头，身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
他仔细打量着程悦。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女人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个水灵灵的姑娘，爱笑，手也巧。
可这几年的磋磨下来，她眼里的光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恐惧。
她的脸颊没什么肉，显得颧骨有点高，眼窝也有些凹陷，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
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干干净净，但手肘和肩膀处都打着补丁，针脚细密，看得出主人的仔细。
一双手更是布满了老茧，指关节也有些粗大，这哪像个二十多岁年轻女人的手？
分明是常年干粗活累活留下的印记。
原主那个混蛋！真是造孽啊！
陈安越看越心疼，也越发觉得愧疚。
他继承了这具身体，也似乎继承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和……那份责任。
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声音放得更轻了：“阿悦……”
程悦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看他。
“刚才……莉姐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陈安斟酌着开口，“我知道，我以前……太不是东西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继续说道：“我混蛋，我不是人，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多苦。欣儿……欣儿也跟着遭罪。”
提到女儿欣儿，程悦的身体明显又是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看到她这样，陈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又酸又胀。
他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主造成的伤害太深了，不是他几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阿悦，”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相信我一次，就一次。从今往后，我陈安要是再动你一根手指头，就让我……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天打雷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