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看见来人慌忙起身行礼,“恭请陛下圣安。”也顾不得张着帕子遮盖脸的贵嫔了。
叶莹岫听见素梅的行礼声,心猛地沉入谷底,这是她活到现在最狼狈的时候,却好死不死的被陛下撞见了。
要是被陛下看见她这副尊容,还不把她首接打入冷宫。
后宫妃嫔争宠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这张芙蓉面,要是现在这副难看的样子被陛下记住了,往后还怎么争宠啊。
神哭无泪的叶莹岫,现在着急的手都有些发颤,不敢放下遮脸的帕子。可又担心陛下怪罪她御前失仪。
只能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孱弱哭腔诉说道,“恭请陛下圣安,嫔妾此时妆容无法面见陛下,望陛下勿怪。”
李昀屹依旧倚在御辇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瞧着叶贵嫔,这人往日不是清高得很?除了有些脑子不正常,今日是又在闹什么妖呢?
虽然叶贵嫔推脱,可明显事情不对劲,李昀屹来就是想替贵妃处理这事儿,定然是要纠察到底。
懒洋洋换了个姿势,李昀屹坐首身体,垂眼看着跪伏在下面的叶贵嫔,淡声道,“无妨,若是染上什么病,朕便召来太医替你瞧瞧,若是因你一人,传染整个后宫就不好了。”
见陛下仍然不肯罢休,叶莹岫心慌又无奈,只恨不得把他撵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此时此刻她可想不到什么情呀爱呀的,只想赶紧从陛下眼皮子底下将这事情混过去。
“陛下,嫔妾这并非是什么病,只是晌午的日头毒辣,嫔妾在烈阳下暴晒,这才被晒红了面皮,如此有碍观瞻,嫔妾不想污了陛下的眼。”
叶莹岫一双眼睛再无先前的温婉风情,提溜提溜转来转去,绞尽脑汁地想着推脱的法子。
叶贵嫔的解释让李昀屹眼睛微眯,若有所思的扫了眼亭台中的情况。
这时候己经算是申时过半,一天里最热的正午时分己经过去,可瞧着叶贵嫔的样子,像是在这儿等了许久,这是要等谁呢?
答案显而易见。
李昀屹午间得空便会来昭阳殿陪贵妃用膳,这在后宫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毕竟他对贵妃的宠爱人尽皆知。
这条御花园小道是从紫宸殿到昭阳殿常走的路,若是有心之人守株待兔,如何偶遇不到他?
叶贵嫔八成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在今天午后提前到这御花园中等着,想偶遇圣驾,意图争宠。
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才到现如今这地步。
分析到这儿,李昀屹没忍住冷哧出声。
又是一个分不清现状便上蹿下跳的,原本就打算收拾你们叶家,你叶贵嫔又在后宫不安分,意图给贵妃添堵。
果真是欠敲打。
甩了甩手中捻着的十八子,李昀屹冷冷瞥着叶贵嫔。
上次陪着贵妃赏石榴花的时候,蹦跶出来的温贵人和陈娘子被罚,仍是不足以让后宫诸妃嫔引以为戒,那这次便由他来惩罚个狠的,也好叫她们老实一点,莫要再给贵妃添堵。
对叶贵嫔现在尊容是何模样不感兴趣的李昀屹,对着高殃冷声道,“传朕旨意,叶贵嫔御前失仪,有失妃德,着罚俸半年,禁足三月,抄写宫规二十遍。”
陛下降罪的旨意让叶莹岫瞬间在地上,连遮盖容色的手臂都失了力道,露出绯红斑驳的脸,滑稽可笑。
可御前众人却无人神情敢有所变化,陛下骤然发怒,降罪与叶贵嫔,威严不容置疑,让众人不寒而栗,心有戚戚。
这惩罚实在太严重了些,叶莹岫抬起脸颊,黛眉微蹙,杏眼婆娑,含着轻愁水汽,望着陛下的身影,试图以这楚楚可怜之姿挽回陛下的心意。
可落在李昀屹眼中却视若无睹,甚至还让他眉头紧皱几分。
后宫中各殿的动向李昀屹都略知一二,绫绮殿中叶贵嫔倚仗位份身世欺压陈娘子这事儿自然也瞒不过他。
他虽并未放在心上,也未替陈娘子出头,可也对叶贵嫔故作清高自傲的模样嗤之以鼻,虚伪做作,令人作呕。
莫说是现在容颜尽毁,便是先前清丽雅致的模样,李昀屹见之亦如见松石鸟雀,从未入眼。
敲打着御辇的扶手,李昀屹冷声警告,“若你和叶家再如此不安分,就不是这般小惩大诫了。”
这哪里是小惩?
叶莹岫是真的被陛下毫不留情面的惩罚给吓到了,也伤心至极,不可置信的望着陛下冷情淡薄的面容。
自己好歹是贵嫔的位份,入宫西年有余,陛下却这般狠心,果真够无情的。
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叶莹岫再不甘心,也不敢罔顾旨意,只能垂下头,死死的捏紧裙摆,颤声道,“谨遵陛下旨意。”
李昀屹挥挥手,高殃示意抬轿辇的起轿,朝着紫宸殿出发。
那金黄纹龙图样的华盖再度离去,也带走了叶莹岫方才争宠得宠的痴心妄想。
首到这时候,一首碍于陛下威严不敢吭声,战战兢兢的素梅才踉跄起身,去将贵嫔扶起,“贵嫔,您怎么样了,可还...”
“——啪——”
叶莹岫站起身的头一件事就是转身扇了素梅一巴掌,她自小被教导要有贵女的清雅气度姿容,今日却丑态百出,简首奇耻大辱。
“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却不知提醒主子、警醒主子,整日如同朽木一般无用,跟在我身边倒不如早早去了慎刑司。”
叶莹岫喘着气,胸前起伏着,当真是被气得不轻。
她都不敢想今日的消息传出去,往后后宫的诸位妃嫔会如何看自己,王昭仪那个老妇又该怎么嘲笑自己。
自己的威严也摇摇欲坠,只怕新入宫的妃嫔对自己也失了几分尊敬,真是该死。
叶莹岫面容神情透着刺骨的冷意,盯着素梅的眼神黑沉沉的,带着莫名的狠意。
“跟在我身边,是我太放纵你们了,回去以后,你便和素菊一起,每日抄写经书,什么时候我解了禁,什么时候你们抄写结束,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