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的晨光透过窗棂洒落,顾砚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横放着那柄刻满羞耻血书的"小情歌"破铁剑。剑脊上"永世相随不相忘"的暗红字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仿佛十西道血淋淋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他沉剑渊底那场荒诞的"唤醒仪式"。
"咳…"顾砚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额角青筋突突首跳。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奔赴刑场般缓缓开口:"沉渊万载锈为裳…"刚念出第一句,脸颊就火烧般滚烫起来。
"大声点!没吃饭吗!"器灵在他脑中炸响,"这可是本座呕心沥血创作的情诗!要用灵魂去朗诵!"
顾砚攥紧衣角,闭眼咆哮:"血染指尖诉衷肠!愿化绕指柔伴君斩八荒!"破音在静心苑里回荡,惊得窗边啃果子的灰灰一个激灵,褐纹果"啪嗒"滚落在地。
"呜?"灰灰歪头看着主人扭曲的表情,短尾巴困惑地摇了摇。
正当顾砚念到"纵使灵光尽散"时,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噎住,手忙脚乱想藏起破剑,却被器灵强行定住动作。
"继续念。"器灵阴森森道,"敢停就让灰灰叼着剑去膳堂巡回朗诵。"
脚步声停在门外,是来送药的丹童。透过窗纸能看到对方身影明显僵住,随后传来压抑的"噗嗤"声和慌乱的远逃脚步。
顾砚把脸埋进掌心,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句:"…此心昭昭,永世相随不相忘。"
嗡——
破铁剑突然轻颤,剑柄末端那几道粗糙纹路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蓝光,快得像是错觉。但趴在剑旁的灰灰突然竖起耳朵,小鼻子凑近剑柄拼命嗅闻。
"老怪物!"顾砚突然抓住这丝异常,"你看到了吗?刚才剑柄发光了!"
器灵沉默一瞬,随即嗤笑:"眼花了吧?就这破铜烂铁…等等!"它突然语调陡变,"你左手压着剑锋了!快松开!"
顾砚这才发现掌心被剑刃划破,血珠正渗入剑身锈迹。他急忙缩手,却见血滴竟被那些暗红刻字缓缓吸收,整把剑泛起一层诡异的暖意。
"果然!血饲才是关键!"器灵兴奋大叫,"从今天起,每日加练'血书情歌三遍斩'!用你的血为引,以剑舞姿…"
"想都别想!"顾砚一把抄起破剑塞进床底,却听"咔嚓"一声——床板被沉重的剑身压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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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后山禁地**
顾砚鬼鬼祟祟摸到僻静山谷,肩上蹲着灰灰,腰间挂着…半截床板。他鬼使神差地没把破剑留在屋里,总感觉这玩意会自己跑去找苏清雪告状。
"第一式,情意绵绵撩月式!"器灵高声宣布。
顾砚绝望地举起破剑,剑尖拖地划出火星。这招实则是双手握剑由下往上猛撩,姿势活像给巨人修脚。当他扭曲着腰胯完成动作时,剑柄突然传来一股古怪吸力,掌心伤口再度崩裂。
"嘶…这破剑在喝我的血?!"
"放屁!这叫血脉共鸣!"器灵嘴硬道,"继续!第二式,永世相随突刺式!"
顾砚咬牙前冲,破剑却像故意作对般突然加重,带着他栽进灌木丛。灰灰兴奋地扑上来,以为主人在玩什么新游戏,小爪子"啪啪"拍打剑身。
混乱中,剑柄纹路又闪过一丝蓝光。这次顾砚清晰看到,光芒流过"血染指尖诉衷肠"那句刻字时,暗红字迹竟微微发亮,而灰灰的毛发也诡异地竖起一瞬。
"器灵!这绝对不正常!"
"大惊小怪。"器灵心虚地转移话题,"你刚才突刺时屁股撅太高了…"
争执间,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顾砚慌忙滚到巨石后,只见几名执法堂弟子御剑掠过。为首的刘扒皮手中竟拿着张画像——正是顾砚在问道碑下跳《极乐净土》的英姿!
"搜仔细点!那瘟神肯定在附近练邪功!"刘扒皮的叫骂随风飘来。
顾砚抱紧破剑缩成一团,剑柄上的血渍未干,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灰灰突然竖起尾巴,冲着执法堂众人方向龇牙咧嘴。
"安静!"顾砚捂住小家伙的嘴,却听"铮"的一声轻鸣——破剑自己颤动起来!剑尖指向刘扒皮远去的方向,那股熟悉的冰冷意志再度涌现,吓得灰灰首接钻进他衣领。
器灵突然沉默。顾砚福至心灵,压低声音道:"你想让我跟上去?"
破剑又"铮"地一声,这次顾砚发誓绝对看到剑脊上"斩八荒"三个字闪过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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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血饲惊变**
月光如水,顾砚偷偷摸摸在院中摆开阵势。白日破剑的异常让他决定做个实验:用三滴血分别滴在剑柄、剑脊和剑锋。
第一滴落在剑柄纹路,毫无反应。
第二滴砸在"锋藏悲鸣待君尝"的"尝"字上,血珠诡异地悬停片刻才被吸收。
当第三滴触及剑锋时,异变陡生!
"咔嚓!"
一道细小的裂痕在剑锋绽开,里面竟渗出星辉般的蓝光!顾砚还未来得及惊呼,破剑突然暴起发难,剑柄重重敲在他额头上。
"嗷!"他痛呼着栽倒,恍惚间看到剑身悬浮空中,那些肉麻刻字正逐一亮起,在月光下连成一首完整的、流淌着星辉的血诗。灰灰吓得炸成毛球,"嗷呜"一声钻进了水缸。
器灵的声音罕见地发抖:"居…居然真的…"
话未说完,破剑"哐当"落地,蓝光尽敛,仿佛刚才只是场幻觉。只有顾砚额头的肿包和湿漉漉的灰灰证明一切真实发生过。
静默良久,器灵干巴巴道:"…明日加练两个时辰。"
顾砚抱起瑟瑟发抖的灰灰,望着地上恢复破旧的铁剑,突然笑了:"小情歌,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夜风拂过,剑柄纹路极轻地闪了闪,像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