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穿透雨幕,城西废弃面粉厂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夜色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沈砚之的长风衣下摆扫过积水,他的手指抚过锈蚀的铁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十年前的记忆突然刺痛心脏。当他猛地踹开铁门,铰链发出的刺耳吱呀声撕破寂静,惊起梁上成群的蝙蝠,黑色羽翼扑棱的声响混着面粉厂内呛人的粉尘,如同恶魔的低语。
悬浮在空气中的面粉颗粒在月光下闪烁,像无数细小的银针。沈砚之屏住呼吸,警惕地扫视西周。二楼传来轮椅转动的声响,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神经上。他握紧腰间的勃朗宁,缓缓朝楼梯靠近,靴底碾过地面堆积的面粉,留下一串深色的脚印。
终于在二楼拐角处,他看到了被捆在轮椅上的张宇。对方嘴里塞着布条,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恐惧,看到沈砚之的瞬间瞪大双眼——轮椅扶手不知何时缠满了炸药引线,雷管的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沈砚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周围阴影,试图寻找最佳救援路线。
"沈探长好胆量!"带着金属颤音的声音突然响起,青铜面具人从阴影中现身,身后数十黑衣人举枪瞄准,黑洞洞的枪口如同张开的蛇口。面具人缓步走来,每一步都扬起地面的粉尘,"激活剂呢?别让我失去耐心。"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箱子。淡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表面泛起细小的气泡,看上去与真正的激活剂别无二致。就在面具人伸手的刹那,沈砚之突然侧身踢翻轮椅。张宇顺着斜坡急速下滑,撞击到预先设好的机关,整座厂房顿时警铃大作,刺耳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埋伏在门外的警察破窗而入,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爆炸声混着暴雨,惊起满城乌鸦,黑压压的鸟群遮蔽了半边夜空。沈砚之迅速掏枪射击,却发现黑衣人身上的防弹衣挡住了子弹。混战中,他与面具人缠斗在一起,拳头与匕首相撞,迸发出点点火星。
沈砚之瞅准时机,一记重拳打碎对方的面具。面具碎裂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缩——对方脖颈处暗红色的十字形伤疤,竟与十年前灭门惨案现场留下的血手印如出一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母亲倒在血泊里,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袖;年幼的妹妹攥着蝴蝶发卡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恐惧与无助;而凶手逃离时,脖颈处的十字刀疤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原来... 是你!"沈砚之怒吼着扣动扳机,却突然被人从背后钳制住手腕。余光中,他看见张宇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正举着炸药引线大喊:"探长!快跑!"
面粉厂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气浪将沈砚之掀飞出去。他重重摔在地面,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面具人钻进密道,消失在黑暗中。待烟尘稍稍散去,他挣扎着起身,听见不远处传来张宇的声音:"我的宝贝轮椅... 被炸成渣了..."
黎明时分,晨光刺破乌云,给江城镀上一层血色。沈砚之握着半块带血的青铜碎片,碎片边缘锋利如刀,割得掌心生疼。
沈砚之望向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潮湿的风卷着尘埃掠过街道,看似平静的清晨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他握紧手中的碎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管你们藏得多深,我都会将九龙会连根拔起,为十年前的惨案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