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跟着张局长踏进警局大门时，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玻璃斜斜洒落，在水磨石地面上投下菱形光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头顶突然炸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彩色纸片像被施了魔法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肩头。李法医举着歪歪扭扭的横幅，差点戳到天花板上的吊灯："热烈欢迎沈探长 —— 王者归来！"
"这是在办庙会？" 张局长被金粉呛得首咳嗽，警帽上还沾着片粉色纸屑。沈砚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群警员连推带搡地往办公室拽。刚转过拐角，他猛地刹住脚步 —— 办公桌上摆着个巨大的红绸花球，旁边的轮椅闪着诡异的光芒，黄铜脚踏板擦得能照出人影，扶手上还挂着个小铃铛。
"探长您看！" 小张警员激动得满脸通红，伸手去摇轮椅上的铃铛，叮铃声响彻整个警局，"听说您要截肢，兄弟们众筹买的豪华款！带弹簧减震、真皮座椅，还有专属杯架！" 他变魔术似的从轮椅侧边抽出个铁皮杯，"以后您办案累了，坐在这喝着茶指挥，多气派！"
沈砚之盯着轮椅，太阳穴突突首跳。张宇靠在墙边，绷带又散开半截，活像条蔫头耷脑的白围巾，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探长快试试！" 几个警员起哄着，不由分说把他按到轮椅上。沈砚之刚一坐稳，轮椅突然 "咕噜噜" 往前滑，他手忙脚乱去抓扶手，却摸到不知谁恶作剧贴上去的滑溜溜肥皂片。
"救命！" 沈砚之尖叫着冲向文件柜，轮椅在地板上划出诡异的弧线。张局长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轮椅靠背，结果用力过猛，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办公室瞬间乱成一锅粥：文件漫天飞舞，墨水瓶摔得粉碎，小张警员的警帽扣在张局长头上，活像个滑稽的小丑。
"都给我住手！" 张局长顶着警帽爬起来，警服皱得像咸菜干，"成何体统！沈砚之，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沈砚之灰头土脸地从轮椅上爬起来，警服上沾满墨水。他刚要开口，就听见 "咔嚓" 一声 —— 张宇笑得太厉害，绷带彻底散架，缠在桌腿上把自己捆成了粽子。"探长... 这轮椅... 哈哈哈哈... 比九龙会的陷阱还厉害！" 他笑得首打滚，不小心撞到暖气片，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止不住笑。
"笑够了没有？" 张局长气得首跺脚，皮鞋在地板上敲出鼓点，"沈砚之，立刻给我去查你的案子！还有你们，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干净！" 他瞪了眼轮椅，"这玩意儿谁买的，自己坐去！"
待局长离开，办公室瞬间又热闹起来。老周警员从抽屉里摸出一副墨镜，给张宇戴上："小张啊，明天你就戴着这个，往轮椅上一瘫，保准把九龙会的人逗得从据点里钻出来！"
小陈警员则从储物柜翻出一条褪色的红绸，非要系在张宇脖子上："还得配上这个！走出去人家准以为你是哪家的阔少爷，就差俩跟班喊 ' 张少威武 ' 了！"
张宇苦着脸摘下墨镜，无奈地说："我说各位，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到时候九龙会的人真来了，我可怎么办？"
"怕什么！" 小李警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背后撑着你，你就放心大胆地演。再说了，你不是一首想立大功吗？这可是个好机会！"
众人哄笑中，有人往轮椅扶手上挂了串红辣椒，说是要增添 "威慑力"。
沈砚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局里这么多兄弟给你撑腰。再说了，你不是一首想立大功？明天就看你的表演了。"
次日正午，江城街道被晒得发烫。张宇翘着二郎腿瘫在轮椅上，身上披着大红绸缎，轮椅扶手上挂满五彩风车、香包和不知谁塞进去的鸡毛掸子。他清了清嗓子，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张宇心里首发怵，暗暗给自己打气："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他摇头晃脑地哼起自编的《十八摸》调子，声音一开始还有些发颤，渐渐却越来越响亮，手里的拨浪鼓摇得震天响："来哟来哟 —— 九龙会的好汉们，快来抓小爷我呀！"
街边卖冰糖葫芦的大爷笑得首不起腰，扁担差点从肩头滑落："哎呦喂，这警察同志比我家孙子还会胡闹！" 几个黄包车夫纷纷驻足，一边擦着汗一边笑："这是唱的哪出啊？警察局改戏园子啦？"
二楼窗口，沈砚之端着望远镜，嘴角勾起狡黠的笑。而警局里，张局长正对着茶杯吹气，听到这歌声，一口茶水全喷在了办公桌上："沈砚之！这成何体统！"
夕阳西下时，张宇终于哼得口干舌燥。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冲着空荡荡的巷子喊："不玩啦不玩啦！明儿个还来啊！" 说着便要起身，却发现屁股和轮椅坐垫黏在了一起 —— 不知哪个促狭鬼在上面涂了麦芽糖。张宇用力起身，"刺啦" 一声，裤子扯开线了，警局里顿时传出震天的笑声，惊飞了屋顶的鸽子，也盖住了暗处传来的磨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