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的墙壁沁着经年累月的水珠，在霉斑遍布的墙面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沈砚之蜷缩在锈迹斑斑的金属床架角落，每一次翻身都能听见铁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头顶那盏老式钨丝灯忽明忽暗，破碎的光影在地面交织成网，将他困在这方潮湿的牢笼里。三天来，他数着墙上的裂缝计算时间，指甲在水泥墙面刻下的痕迹，早己被血渍和锈迹浸染。
第三日深夜，门缝传来指甲刮擦的细微响动。沈砚之瞬间绷紧全身，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葱油饼的香气混着熟悉的烟草味渗入室内，他立刻辨认出这是张宇的气息。"探长！"门外传来压低的耳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一个油纸包顺着门缝滑入，紧接着是贴着铁皮的水壶。
沈砚之抓起油纸包咬下一口，干涩的饼皮刮得喉咙发疼，却顾不上咀嚼就贴向铁门："情况怎么样？"
"陈副局长被市长保下来了，但温衡在档案室待了一整天。"张宇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把你经手的所有案子都调走了，连三年前缉毒行动的封存档案都......"
沈砚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三天前张局长宣布将他调往偏远县城的场景犹在眼前，为了继续追查德国化学公司的真相，他咬牙让张宇举报自己贪污。如今温衡这一举动，显然是要彻底斩断他的调查之路。他想起陈副局长曾私下提及的"齿轮计划"，想起温衡袖口那道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伤疤，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划出齿轮形状。
"张宇，还记得缉毒行动失踪的物证吗？"沈砚之压低声音，"温衡的伤疤......和当年救我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张宇急促地将水壶塞进缝隙："沈哥，明早要把你转去看守所！这是苏法医给你的......"话未说完，脚步声己到门前，张宇匆忙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沈砚之拧开水壶盖，一张字条飘落掌心，潦草字迹写着：凌晨三点换岗。除此之外，还有几颗白色药片。他望着墙角锈迹斑斑的排水口，管道首径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警校时的逃脱训练画面在脑海闪过，但他更清楚，贸然越狱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目光落在药片上，他突然想起苏清璃解剖时专注的眼神——那个总是在实验室与尸体对话的姑娘，一定留了后手。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铁窗，沈砚之捏碎药片混着口水吞下。药效发作得比预想更快，他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呼吸变得急促。强撑着起身将餐盘狠狠摔在地上，瓷片炸开的声响惊动守卫。铁门开启瞬间，他突然踉跄着撞向铁架床，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
"别装了！"年轻警员小李上前拉扯，却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愣住——沈砚之的额头滚烫，冷汗浸透了衬衫，整个人抖得像片秋风中的落叶。更可怕的是他的瞳孔，在晨光下诡异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白。
"真发病了！快叫人！"小李的声音都变了调，转头冲着走廊大喊，"快来人！沈探长出事了！"另一名警员老王见状也慌了神，跌跌撞撞地往值班室跑。
这时，张宇闻声赶来，看到沈砚之的样子，心急如焚。"沈哥！"他大喊一声，立刻冲到沈砚之身边。沈砚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额头重重磕在床角，鲜血瞬间涌出。"快，帮忙抬担架！"张宇指挥着周围慌乱的警员，几人七手八脚地将沈砚之抬上简易担架。
“完了完了，不会出人命吧？” 小李脸色煞白，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张宇瞪了他一眼，“别胡说，沈哥命硬着呢！” 说着，他又转头对其他警员喊道，“都别愣着，赶紧开路！”
"沈哥，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张宇紧紧握住沈砚之无力垂下的手，感受到那掌心的温度正在流失。他转头对小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警车开过来！"
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警员们推着担架狂奔。沈砚之在颠簸中瞥见审讯室门口闪过苏清璃的身影，白大褂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红光若隐若现。当他被抬上警车时，意识己经模糊，但嘴角仍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场以命相搏的赌局，终于迈出了关键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