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灯管表面爬满细密的裂纹,投下的光晕像无数根钢针扎在沈砚之脸上。他垂眸望着手铐在桌面投下的阴影,金属冰冷的触感顺着腕骨往上蔓延,与掌心的冷汗交织成黏腻的网。铁门外,温衡正在与警员低语,金丝眼镜在强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光,苏清璃受伤的腿还在渗血,此刻正在对面的审讯室透过铁窗与他遥遥相望,工装裤上的血渍己经凝成暗红的痂。
沈砚之把桌子拍的啪啪首响,正冲着面前的警察发火,对面的小警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沈探长火气不小啊。”审讯室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温衡甩着钥匙走进来,黑色皮鞋重重碾过地面的血脚印——那是苏清璃被押进来时留下的。他将牛皮纸袋摔在桌上,飞溅的纸页边缘划过沈砚之的手背,“三个工人昏迷,两个德国人中枪,你这是打算把码头掀了?”
“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苏清璃没关系,你们快把她放了,她身上还有伤呢。”
温衡扶了扶眼镜框,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审探长还有心思关心美人呢。倒不如还是先考虑好自,放心,苏法医那边我们会找大夫给她看的。你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去德国化学公司?”
沈砚之扯了扯手铐,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空间炸开:“温副探长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他的目光死死盯在对方袖口卷起的边缘,那里有道蜈蚣状的伤疤,形状与三年前缉毒行动中为救线人而受的伤如出一辙。记忆突然翻涌,火光中那个模糊的背影与眼前人渐渐重叠,“德国化学公司的荧光绿粉末,和上次张广胜那帮人倒进江里的染料,你当真一无所知?”
空气瞬间凝固。温衡慢条斯理地掏出烟盒,金属烟盒在指间转了个圈,却始终没有抽出香烟。他俯身时,古龙水的味道裹着一丝硝烟气息扑面而来:“沈砚之,你太执着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沈砚之的耳畔,“有些真相,会要了你的命。别凭着一腔孤勇,就什么都敢干。”
走廊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人撞在铁栏杆上。沈砚之猛地抬头,正看见几个警员架着个戴镣铐的男人经过。那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沫,突然暴起挣扎:“温衡!你不得好死!是你让我们在染料里......”话未说完,警员的警棍己经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闷哼声被粗暴地捂进掌心。
温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很快恢复常态,嗤笑着抽出文件推到沈砚之面前,纸页上“无限期停职”的印章红得刺目:“沈探长的听力该治治了。”他整了整领带,银质领带夹折射的冷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在我眼皮子底下惹事,就该有这个觉悟。”
离开审讯室时,温衡回头看了沈砚之一眼,镜片后的眼神意味深长:“沈探长,好自为之。”而在走廊尽头,苏清璃正攥着染血的纱布看着他,两人对视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温衡,究竟是敌是友?